对“吻”和“草木篇”的几点看法

重庆、温田丰

[编者按:温田丰,1938年入党。现任作协重庆分会创作委员会委员。〈吻〉和〈草木篇〉,是“星星”诗刊为右派分子石天河、流沙河等把持时所放的两棵毒草,曾经受到各地文艺界严正的批判。前者以赤裸裸的色情描写腐蚀读者,后者则阴险地污蔑和攻击了革命现实。

反党分子温田丰,在这篇貌似批判的短文中,实际上为〈吻〉和〈草木篇〉的危害性起了掩饰作用,并进一步地暴露出他的反党观点。

首先,他以反对“用政治的功利主义代替了爱情,或者说以政治概念挤掉了爱情”这一说法为借口,企图否定文艺的党性原则和文艺的思想教育作用;从而提倡和宣扬资产阶级的恋爱至上主义,为〈吻〉起了辩护和开脱作用。

对臭名昭彰的〈草木篇〉,温田丰则大为赞赏。他以“现实生活中存在着阴暗面,真理与正义常在某个角落被掩没”这一说法,来肯定了〈草木篇〉中的思想内容。从这里可以看出,〈草木篇〉中的反党情绪,是怎样引起了温田丰的共鸣。物以类聚,反党分子之间的思想感情一脉相通,原是不足为怪的。

〈吻〉与〈草木篇〉——这两首诗都有一定艺术感染力。但它们的思想感情有害,受到批评;我零碎地看到一些,基本上同意。〈吻〉的作者的答辩,我不能同意。我想提出几点一般性的看法。]

几点看法

的确有一类情诗仅仅是描写爱胸前的大红花,爱某个人立了功,或者许多男子爱某个姑娘,而姑娘在某种场合,例如在劳模会上,爱上了某个劳动好、思想进步,而且漂亮结实的他。这类东西读着令人厌烦,因为它们是一个模子的产物。它们把爱情看得太简单,用政治的功利主义代替了爱情,或者说以政治概念挤掉了爱情。有人反驳说应该描写爱先进人物,而爱情是有时代与社会内容的。我想这没有争论,认真说鄙俗的人是没有真正爱情的。在旧时代,他们以金钱、权势等等来代替爱情。现在,这些东西也还在起作用,有时却另换名目。不能否认爱情附有一定条件,例如思想进步,本领高强,身体健美等等。但是,爱情本身却是一种人类的高贵情操,它是忠诚、无私的,必要时可为对方牺牲自己幸福,乃至生命;而爱情鼓舞人们热爱生活,对社会事业具有推进力量。建设社会主义、保卫祖国等崇高感情,与争取和保卫爱情幸福并不矛盾;且因爱情鼓舞,增加人们的勇气和决心。同时,爱情是瑰丽多采的,条件不能束缚相爱者的心,而纯洁的爱情,可使某种条件转变。当然,这不是把爱情从整个生活中孤立起来,夸大它的力量,否认各种条件是爱情的基础。但是,我们不少的情诗,都没有表现出这种高贵、丰富的感情,而仅仅一般地强调某些条件,或把它当成一种搞好了工作的报酬,这不是简单、庸俗的政治功利主义么?在实质上不是与金钱、权势等等相似么?坦白地说,有些写情诗的人,并没有真实感受,或不懂爱情,仅仅在摹仿,或以自己的庸俗感情来假充爱情。

〈吻〉这首诗是庸俗的。问题不在于他大胆地描写了吻,古典作品甚至大胆描写了松衣解带等等,例如“西厢记”。但是,它不庸俗。不仅因为它含蓄而美妙,美化了生活;而且因为它意境崇高,歌颂了莺莺和张生的勇敢。他们愿为爱情牺牲一切,因而他们的“今夜成就”异常幸福,在“西厢记”中不可缺少。而作者在那样虚伪、禁锢的封建时代里,敢于这样真挚、无讳地描写,那才是真正的大胆,富于反抗精神。但是,〈吻〉的意境很低,仅仅描写了沉醉于甜蜜的吻,没有更多的内含情趣。固然有“真挚的爱情”的“恋人”会这样吻,但放荡的人也会这样吻。沉醉的甜蜜的吻,不一定有真正的爱情。歌颂爱情不是歌颂肉欲,应有更高境界。

〈吻〉的作者看来是不满意目下一些情诗,故把〈吻〉比作“一块砖头”,又说不愿在“接吻的一刹”“去考虑爱情的原则立场及政治意义”。问题不在这里,也不在“情诗的表现方法”。问题是作者不理解生活,用肉欲来代替了爱情。两性相爱,当然包括肉欲的满足。但人类有理性,而生活也不仅在求爱、生育,故爱情的境界更高、更广阔。因此,情诗的意境应与这个境界相适应,任何一方面的简单化,都是庸俗。反对俗套的以政治概念挤掉爱情,而走上煊染肉欲的道路,是以庸俗代庸俗,甚至更坏。美感不排斥理性,真正的情诗会令人触摸到时代与人生的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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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篇〉表露了一种孤傲、愤疾的情绪,这是极端的个人主义情绪,是错误的。它歌颂象“白杨”那样的人,宣称:“纵然死了吧,她的腰也不肯向谁弯一弯!”这太狂傲了,我们应向真理与正义弯腰,也就是向人民弯腰。

我们不能否认,现实生活中存在着阴暗面,真理与正义常在某个角落被淹没。象它所反对的,象“藤”缠住别的树而往上爬的人,象“毒菌”披着采衣的人,都是有的。(它这些比喻是否恰当,暂且不管。)但这类人并不是多数,因而我们这个社会仍然是美好的。我们为了真理与正义,当然要战斗,但我们不孤立,党和人民永远支持我们。〈草木篇〉的作者似乎“遍身披上刺刀”在战斗,但极端的个人主义使他迷误,自己退出了“主人”地位,冷斥“百花用媚笑引诱蝴蝶”;且以孤傲自慰,而“一场暴风”就会倒下。这不是战斗,而是忘记了时代,忘记了伟大的党和善良、正直的人民的偏激乱叫。

这种乱叫,实际形成对我们的美好社会宣战,站错了立场。因此,大家严格地批评这篇诗,完全是应当的。作者应从批评中取得教训。正确批评不是教条,向真理折腰才是勇者。“骄傲使人落后”,而孤傲的结果,事实证明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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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应当为社会主义服务,执行“百花齐放”的方针,应该不离开这个原则。而马克思列宁主义永远是认识现实、提高修养的有力武器,虽然“百家争鸣”,但我们不应对它发生疑惑,且应加紧学习。从〈吻〉与〈草木篇〉的问题看来,我觉得重提一下这个看法,很有必要。

 一九五七年二月十四日

来源:《重庆市右派言论选辑第五集》(内部文件,只供领导同志参考,请勿外传和翻印),中共重庆市委宣传部办公室编印,1957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