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是富农，有农具，满可以很好生活，政府要强迫我们加入合作社。1954年很糟，现在好了一点。农民是被强迫参加合作社的。”
现在公私合营的商店服务员的态度不好。解放前服务态度不好，就会受到老板的解雇；解放后，国家一概包下来，没有自由竞争因此他们的服务态度不好了。”
“公私合营质量下降，糟得很，现在买条毛巾只能用三个月，怎能说人民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呢？”
“我谈事实，我背不得很多教条，只背得一条‘从事实出发’，自愿原则是民主，北京条件成熟了，就进入社会主义，而南方看到北京如此，而条件不成熟就跟着走，大家不同意，就认为别人是反革命，不加进去就会完蛋，不得不这样，手工业合作社没搞好，工资由八十元减为四十（中央纠正了）”
“社会主义很沉闷，很单调，扼杀了个性自由，不能很好的发展。”“在社会主义阵营，人都培养成了一个样子”。“将来的少先陈员长大以后都是教条主义者”，“我们从旧社会来的人还好一些”。“在社会主义阵营里面，只有平等而没有民主自由，在资本主义里面，有自由，但平等不够。”“在资本主义社会里，一个人只要有才能，愿若干就有办法。而在社会主义社会呢？不行，一切都要服从组织分配，我很不满意这个“东西”。对于社会主义我也发生怀疑，社会主义共产主义以后说不定还有个什么社会哩。每一个社会的执政者总是把自己的社会宣传成不朽的；资产阶级把资本主义说成不朽的，共产党也把社会主义说成不朽的。”
“资本主义的经济危机并不可怕，关于危机我们已经叫了一百多年了，但现在资本主义还是存在的，而且今天还在发展。”“谈到社会主义发展速度快，资本主义发展速度慢的问题，“这个是当然罗，资本主义国家里面，比如说现在有一百个工厂，他再建立十个工厂，就增加了百分之十，可是我们社会主义呢？就有一个工厂，又建立一个厂那就增加了百分之一百”。
“我个人并不赞成资本主义制度，但是我觉得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是要长期共存的，我想资本主义至少要和我们这一代相处下去。当然罗，由于历史发展的规律吧，资本主义是必然走向灭亡的，谁也不能否认这一点。但是这仅仅是一个理论问题。要想把理论变成现实，还须要作巨大的努力。我曾经这样考虑过：在本世纪的下半世纪我们还很难看到资本主义的全部覆没。资本主义直到现在还是强大而很可怕的人。也许我对资本主义的估计比较高了一些吧，我认为它还有很大的生命力，就是说一下子死不了。固然、报纸上经常宣传，说大英帝国什么日渐表落罗，摇摇欲坠罗。我的看法是这样子：大英帝国是摇摇欲坠，可是三、五年还断不了气，而且这还是跟她过去的情况相比较而言的。英国是个老牌帝国主义国家，现在是大不如从前了，但这并不能说英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毫无进步。不管英国也好，法国也好，事实上是有发展的。工业有了很大的发展，科学技术也有了很大的增长。当然不能空口说白话罗。原子能发电站是苏联第一个建成的，发电能力是5,000 ，以后不久英国在北部的哈威讲也建造了一个原子能发电站，发电能力是100,000 ，而且以后还要继续建立；而且在氢武器的生产方面也很注意。报纸上常常把英国说成一个破落户，其实这个破落户，也不可忽视。法国也是值得注意的。也在那里搞原子能发电站，以新的装备和新的技术革新国民经济部门。不要把他们估计过低。更可怕的事实是东方有个日本，西方有个西德。日本在最近几年来的发展是很惊人的，去年日本的经济达到了空前的繁荣，号构造成了日本资本主义史上第一个最繁荣的年代。在去年，日本的造船业达到了世界第一位。日本的人造继续，日本的纺织工业，日本的化学工业，都有非常惊人的增长。在最近几年来，日本的资本家，或者说垄断集团吧，对工业投入了大量的基本投资，他们对工业下了本钱，而且很舍得下来说。所以这是日本这几年来经济发展得很迅速的有力的证据。当然，我们的报纸不太报导这样的事实，对于我们近在咫尺的日本三岛，过去一直是忽视它的。日本现在已经是我们很可怕的一个对手了，我们应当看到远一点。另外在西德吧，西德最近几年来，它的工业发展也很使得美国和法国吃惊，现在在西欧市场上西德是一个可怕的竞争力量了。西德在军火工业和机器工业方面达到了很高的水平。今天西德和日本，一个在亚洲、一个在欧洲，已经形成了帝国主义集团中间两支新起的力量。这说明一个什么问题呢？这说明资本主义世界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也就是现在我们从理论上把它叫做进入了‘总危机’的时代，在生活水平方面，在绝对数字方面，有很大的增长。最终我还谈谈美国，美国现在是帝国主义阵营的首脑，过去我们好象害怕自己有崇美思想吧，不敢谈到美国的工业，对美国有些东西怕谈。不过我觉得有些东西既然是事实，那么在事实面前闭上眼睛也没有必要。不敢面对事实，我认为那是胆小鬼。可以谈谈这些问题。我也认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美国的科学是有很惊人的发展的。当然，由于资本主义的腐朽性，在有些方面限制了科学的发展，但是另外一方面呢，它需要准备战争，它需要获得利润，所以在追求战争，追求利润的冲动下，也能够刺激科学的发展。我看到几篇报道，谈到关于美国建设原子能发电站的问题。现在苏联已经建成了一个，准备建第二个，但是美国现在准备建多少原子能发电站呢？准备建15周，包括各种类型的原子能发电站。在一些重要的工业产品方面，美国大大超过于社会主义国家，比如说，拿钢来讲吧，美国年产最达到一亿吨，苏联只三、四千万吨，中国只三、四百万吨。我算了一下，把整个社会主义阵营的钢产量加起来，仅仅相当于美国钢产量的一半，或者多一点。如果我们要赶上美国的话，不是十年或二十年之内所办到的，需要一个很长的时间。就拿汽车的产量来看吧，这个数字是两年前的数字，就是在55年，美国汽车年产量达到六百万辆到七百万辆，当时还是美国的汽车工业关于不景气的状态，就是生意不好，马力还开的不足。据熟悉汽车工业的人讲，美国汽车工业潜在能力很大，每年开足马力制造一千万辆不成问题，就是在开动不足的情况下，每年都可以生产七百万辆。那末我们看第二个国家吧，就是英国。英国汽车产量是占第二位的国家，它跟美国比较差的很远，英国的年产量是一百万吨，只相当于美国的七分之一，后面按次序排下来，就是西德、加拿大和法国，它们每个国家每年的产量大概几十万辆的样子。苏联的汽车每年产多少，我不知道。那末中国是可怜的，第一汽车制造厂修成以后，今年只生产四千辆，那末，第一汽车制造厂的设计能力，那还是两、三年以后的事情。就中国汽车工业目前的情况看，要赶上美国，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另外，在石油方面，在电力方面，在有色金属方面，美国的产量也是很大的，包括战略原料吧，美国目前在很多方面还居世界第一位。再我们看着美国文化发展的情况吧。当然，我不是指好来坞的电影，不是讲这些事，就拿电视广播的来说，美国现在电视广播台是三百个，全国有三百个广播电视台，苏联是九个，其他的国家呢？有三个的，有两个的，有一个的。把全世界电视广播台加起来，还不到美国的五分之一。另外，从报纸上看到美国很努力于制造核子武器，比如说，洲际导弹这一方面。已经取得了一些成就，前不久我看到报上谈到这个问题，就是美国制成了一种橡皮飞机，这种橡皮飞机可以带到身上走，把它 好带到身上，自己要想飞就把它打开飞上去，可以带到八千公尺的高度。另外，在美国出现了公路城市，是沿着一条公路几十里几百里，形成漫长不断的城市。我讲的这些东西，决不是吹嘘资本主义的文明，决不是号召大家在中国恢复资本主义制度。我讲的这些东西，说明什么问题呢？只是说明我的一个论点，就是我认为资本主义在目前还是有很大的生命力的，直到目前止，还是社会主义一个非常可怕的敌人。为什么我要强调这一点呢？就是因为过去几年来，我觉得我们国家里宣传工作存在一个根本的偏向，也就是一个错误吧。一个什么错误呢？我感觉到解放后很多年以来，我们对于资本主义这个敌人重视不够。那末，在整个社会上造成的风气就是资本主义不堪一瞪，资本主义是最腐朽的制度，是最落后的制度，好象三天两天就要死的样子。那末，在报纸也好，杂志上也好，在书籍上也好，都引一些理论来说明资本主义包含着矛盾，什么它的社会性和私人占有性，总是这样讲，讲它总危机要来了，讲工厂阶级是资产阶级的掘墓人。这是过份从理说上来分析资本主义，而很少联系到资本主义活生生的现实来阐明这样一个问题。我感觉到很长时间内我们生活在真空里面， 就是生活在理论和教条里面，不大了解资本主义活生生的现实到底是怎样。我认为这一点对我们起了很不好的作用，为什么呢？因为过底的估计敌人就容易使自己放松警惕，就容易使自己麻痹，你说资本主义已经日落西山，气息奄奄，那我们还需要努力干什么呢？你说资本主义不堪一击，那我们至今会对资本主义放松一点。我们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养成了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不愿意谈资本主义的成就，就不愿意谈资本主义某些优越性，好象你一谈，就是反对社会主义。自认为拥护社会主义的人是怎样呢？只说社会主义好哇，资本主义不好哇，就是拥护社会主义。我的看法不是这样。我认为真正拥护社会的人，是要使社会主义占用资本主义，这样的人才是真正拥护社会主义的人。我们战胜资本主义是不容易的，我们要战胜资本主义，首先要研究资本主义，就是对资本主义保持高度的注意吧。对于资本主义经济文化的发展，对于资本主义科学技术的发展，对于它的政策密切的注意，就是了解敌人在那里做些什么。敌人在那里睡觉吗？他们也在为保护他们的制度来作垂死的挣扎，就是他们有很大的疯狂性吧！我们不认识这点。我们每天坐在家里，把马列主义政治经济学拿来翻开一看，好象资本主义总危机已经到来，于是就感觉天下太平。我觉得这对我们青年一代没有什么好处。你说是不是宣传了资本主义优越性就丧失了信心了呢？也不是这样。我们现在中国很贪穷很落后吧！但是我们整个国家是有信心的，我们并不因为我们贪穷落后，比资本主义苦，那末我们就向资本主义投降，我想我们中国人民决不会像这样做吧。正因为我们感觉自己差，感觉我们处于不利，我们更要努力赶上人家。在这方面适当的把资本主义国家建设成就向国内介绍一下，引起人民的注意，引起有关部门的警惕，我认为是完全必要的。你要战胜敌人，你就必须了解敌人，敌人发明了橡皮飞机你还不知道，飞起来你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敌人在原子能方面有些什么成就，我们过去不大谈的，但是，同学要问：报上没有登，你怎么知道的？我就直接在报上看到的，不过很小，就是只有豆腐干那么大一点，很不引人注意，要是马虎一点，你就看不到。过去对于苏联的东西进行大规模的宣传，我认为是必要的，比如说，苏联建成第一个原子能发电站的时候，我记得我们‘中国妇女’这样的杂志都进行了宣传，使全国妇女都知道这样的事情，中国妇女、中国青年、时事手册、中学生，凡是沾了一些边儿的杂志都宣传了；报纸上也发表了什么文章啦，通讯啦，报导啦，了原子能方面的圆解，访问记，从各方面宣传。就是宣传苏联的成就，有没有必要呢？我认为完全有必要。那末宣传中是不是应该注意苏联的东西是主要的，资本主义是资要的，就应该有一个主次之分呢？我认为这是必要的，如果在宣传中不注意这点的话，那就是犯了错误。如果现在用第一版头条的消息宣传资本主义的成就，那是错误的；但是连八版八条也不宣传，那是更大的错误。那末这些情况在过去更严重一些，知识分子不敢武器，不敢谈到资本主义某些科学的成就，害怕人家扣帽子；相沿威风，成了风气，谁也不敢谈，我认为这是我们国家一个很不正常的正常。这有什么可怕的？谈一谈对我们只有刺激作用，感到我们现在很不如人家，努力埋头赶上，老是夜郎自大，我认为这对我们一点好处也没有。我认为今后在主要宣传苏联的同时，也应该拿出一定的篇帽来报导资本主义国家的情况，特别是着重报导资本主义科学和技术方面的成就，使全国人民都了解，了解世界大事，了解这两大阵营部在拼命地向前赶，都在就赛，现在是谁赶上谁的问题。那末，我就觉得有这样的必要。每年每国的经济数字，法国、英国、日本的都发表一下，这并没有什么不必要，这也并没有什么不可以，把这些数字跟我们的比较一下，看看我们赶上他们还需要多少年，还需要作多大的努力，把这个向工人、农民，向知识分子宣传，是有好处的。当然，这点在目前有些改造。比如说，科学院已经办了些杂志，像‘科学消息’‘学术界’这些东西，不过这些杂志比较专门，一般的读者看不到，有些也看不懂，是不是尽可能通俗些地把它介绍一下。总的论点，我认为资本主义还是一个很强的敌人，目前为了战胜它，就必须了解它。附带谈到国内目前不敢谈资本主义是一个缺点。主要就是这么几个论点。
“波兹南事件，匈牙利事件都是社会主义制度必然产生的经济危机，不光是资本主义会产生经济危机， 就是社会主义也会产生，因此不叫经济危机，叫经济破产。我国也有经济危机的象征，并且已有了经济危机，如河南物价上涨，采取 制改革的办法来制止经济危机的出现，这种办法是短时期的，我们认为不正常，生产力的增长比人口的增长要快些，因此生产品更多些，应当说能满足人民的需要，物价不应上涨即应下降哥穆尔卡在报告中会谈到波兹南发生‘经济破产’，这是什么原因，是受战争的影响吗？若是战争的影响那战后一、二年就可发生，显然不是战争的影响。有苏联的帮助经济还破产，这是一个疑问，这是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的问题。”
“我们拥护社会主义经济制度原则……但是1949年的革命是在极不彻底的基础上完成的，它带有强烈的封建性和浓厚的农民革命情绪，而在革命理论上则更是幼稚，因而显然地受到斯大林错误理论的影响，中国革命究竟解决了什么问题。……革命的根本目的是建立真正的上属建筑。可是几年来，都是令人失望的。”
“解放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冷酷无情的。现在这个社会太黑暗了！是暗无天日的社会，是魔鬼的社会。”
“生长在这个时代，是我可悲的不幸，若在资产阶级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我可望做一番事业。无穷无 的精神苦难哟！我躺在时间的河流上，证青春消磨。祖国对我如后娘。我活着为的是自己，父母、弟妹；对于国家和集体，我没有权利，也没有业务。”
“数天来本人感情已达总暴炸的程度，同忆数年来官僚老爷们的残酷屠杀，拍马屁的走狗们，对无辜的人们迫害真是所未见，闻所未闻。今天还是记忆犹新，血腥未散，真可谓之血洗的时代矣！今天是受害者说话的时候了我们要报复。”
赐我一寒剑， 赐我一寒剑， 眼里冒着火，
切断这颗头， 切断这颗头， 耳里进着火，
头上有我眼， 头上有我脑， 口里喷着火，
有眼不再见。 有脑复何愁， 脑里×着火。
赐我一寒剑， 赐我一寒剑， 火啊，火啊，火，
切断这颗头， 切断这颗头， 火啊，火啊，火，
头上有我耳， 头上有我口， 头愿与寒剑，
有耳不再听。 有口复何苦。 一同化青烟。
“旧政协假如谈成功的话，今天的形势就很难讲罗。大陆不一定完全解散。那时蒋介石太 了，对自己的力量估计得还不足。”
来源：1957年9月1日《武汉大学右派言论录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