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山公社如意大队有五百八十九户,二千六百五十人,七个生产队,二十九个作业组,五十三个食堂。今年早稻亩产四百零三斤,比去年增产百分之十一;中稻亩产四百七十九斤,比去年增产百分之七十;晚稻、秋杂和经济作物也比去年好。牲猪存栏六百三十八头,鸡鸭有一千五百余只。各项生产都比去年好。但从全公社来说,不论生产和工作,它还是较落后的一个大队。
八月二十三日,工作组和总支根据地委和公社党委的指示,铺开了全大队的整社试点工作,历时三十天,目前整社已基本结束。这个整社试点的过程和作法是:
整社开始,正是插秋红薯和种荞麦的时候。工作组和党总支根据公社提出的指标和任务,具体安排了当前生产。干部分头下去,一面参加和组织生产活动,一面了解情况。经过五天时间,初步摸到的情况是:公社分配插秋红薯一百二十亩,实际只种下了七亩,荞麦任务六十亩,没打算种。下边对公社分配的生产任务抵触很大。先进的生产技术措施是自流的,如密植插到7X7寸,还嫌密,后来踩成1。4尺X1。4尺。社员搞个人的小生产很热闹,占去不少肥料和时间,集体生产上出工不齐,生产进度很慢。群众思想混乱,流传着不少谬论,如“供给制出懒汉”、“食堂要不得”、“人心不齐”等。食堂垮了六个。富裕中农中有一小撮资本主义分子非常猖狂,肆意诬蔑和攻击人民公社,狮山队有五户把入社的农具、工具搬了回去,富裕中农杨丹生的谷仓已入社,却不让搬动,他说:“谷仓只能放在我家里,要搬动就不行。”坏人也趁机活动,有几个五类分子不服管制,偷水库的东西。党支部和总支,组织涣散,是非不清。大队总支书记贺泽其带头反对供给制和公共食堂,抵制公社交代的任务,四十一个党员中有十八个说供给制不好,其中坚决反对的有六人,还有十五个不安心工作;五十八个团员,有二十五个要外出。部分总支委员和大队干部、部分党、团员和三部分人很着急,一面硬着头皮搞生产,但又忧愁没个好办法,看到工作组的干部就问:“你们是来整社的吧!快开个良药单子来,不然不得了。”
根据上述情况,工作组一面组织和依靠总支中立场坚定的委员和党团员积极分子,挺起胸膛领导生产,找出生产的有利条件,批判右倾思想,大抓种秋荞,插秋薯,具体安排好下一段生产。另一方面,对党内和干部队伍中的少数右倾思想严重的同志进行了批判、教育,揭露和批判了总支书记贺泽其同志的严重右倾思想,初步训练了骨干,为大鸣大放、大争大辩作了准备,随即向干部和群众公开说明来意,宣传整社运动。
这个大队群众的注意力集中在人民公社的问题上,党内党外都一样,对人民公社本身以及人民公社成立一年来所做的一切事情,包括生产建设大跃进在风,有的人说好,也有人说坏,到底是好是坏,这是一场大是大非的争论,看来这场大辩论是不可避免的了。工作组和总支书根据广大干部与群众的要求,坚决采取了放手发动群众大鸣大放的办法,决心把问题揭出来。先后召开了一系列的党员会、团员会、群众会、座谈会,发动群众论成绩,摆问题,提意见,表态度。为了解除鸣放顾虑,创造鸣放温度,采取了不同形式的鸣放办法,如开大会鸣放,作业组、食堂开会鸣放,召集气味相投的人在一起鸣放,个别谈、写大字报。此外,领导上公开表明态度,说明整社的目的是为了提高思想,改进工作,克服右倾,鼓足干劲,大搞生产,表明一定要解决问题,一定要按大多数人的正确的意见办事。动员大家本着为了搞好公社的精神,有话说尽,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有什么,就说什么。干部、党员、团员和群众一起鸣放,群众见党、团员鸣放了,也就大大消除了顾虑,敢于敞开肚皮说心里话,放的干干净净。球山队有六个人在一次座谈会上共鸣放了三十七条意见,富裕中农庞少宏一连五次发言,肆意诬蔑公社,看见干部作笔记,就对干部说:“我的意见请记上吧!要打就打,要枪毙就枪毙,话还要说的。”这样,正确的和基本正确的意见鸣放出来了,不正确的和基本不正确的意见也鸣放出来了,连牛鬼蛇神也一齐牵上了台。
当鸣放进入高潮的时候,有些积极分子忍不住,当场就驳开了,有的群众担心“这样搞下去,公社会放垮”,而那些资本主义思想严重的人却气势汹汹,得意忘形。工作组和总支为了让大家鸣深放透,专门召开了积极分子会,叫大家注意两件事:一是先硬着头皮顶住,张开耳朵认真听,二是分析鸣放出来的意见,联系公社化以来一贯的言论,分别出那些是正确的、那些是错的,那些人是诚意的、那些人是恶意的。做到心中有数,准备大论战。
这个大队,鸣放共用了四天时间,召开了大型群众会十次,作业组和小型座谈会八十八次,参加鸣放的一千一百多人(占百分之九十四),共提出各种意见二千七百多条。这些意见的内容很广泛,有人民公社优越性问题、供给制问题、公共食堂问题、大跃进的问题、大集体小自由和干部作风问题等,其中又以公社优越性、供给制、公共食堂、今年生产和八字宪法(主要是密植)等问题较多,这是大辩论的中心。
鸣放的意见中:正确的八百二十八条,占百分之三十点四;基本正确的七百一十二条,占百分之四十四点八;好心好意、一时思想模糊,基本说好话、也说了些坏话的有五百七十四人,占百分之四十六点四;表面也提点正确意见,但大部分是不满言论的三十五人,占百分之三(占总人口的百分之一点三);一贯表现不好,或较系统的攻击公社的三十人,占百分之二点六(占总人口的百分之一点二),其中一贯恶意攻击和破坏人民公社的资本主义分子,只有六人,占百分之零点五二(占总人口的百分之零点二三)。上述后两种共六十五人,后来即作为批判对象,其中错误程度更为严重的有三十人,即作为重点批判对象。
问题提出来以后,对立面也就明显的暴露出来。这时必须善于引导展开大争大辩。工作组和总支召开了党员、团员三部分人会,组织队伍,酝酿准备,进行政策教育,讲明除个别地、富、反、坏外,其余的现在都还是人民内部矛盾问题,要本着团结——批评——团结的方针办事,目的是要揭透资本主义思想的底,使广大群众懂得资本主义分子和右倾机会主义分子是走错了路,不跟他走;而且要使他们自己彻底认错,回过头来,化消极因素为积极因素,和我们一道建设社会主义。因此,辩论中要允许对方讲理,摆事实,讲道理,驳倒反动谬论,挖出思想根底,使他们理屈词穷,低头认罪,从思想上、政治上把资本主义分子和资本主义思想搞臭。为了练兵,首先以大队召开了九百多人的群众大会,选择了问题明显、群众容易看到活动的杨佑田、庞少宏两个对象,展开了说理斗争。杨佑田、庞少宏共同的谬论是:“公社不如高级社”,“炼钢铁吃了亏”,“修水库废了田”,骂“多快好省为‘是快三分假,是假就是慢’”、“实行供给制,劳多人省的户吃了亏,人们不积极,出了懒汉”;说“粮食少了,农民会罢工”,“食堂要‘下放’到户”;主张插秧越稀越好;并说“工人好,农民苦”……等等。在这个会上,有三十六人发言,揭露和逐点批判了他的反动言论和破坏活动,如庞少宏,在群众中揭发出:五六年闹退社,五七年瞒产私分粮食,公社化后不出工,打击干部,偷油、偷盐,闹散食堂等等破坏事实以后,因为证据确凿,再无法狡辩,只得低头认错。通过这一场辩论,到会群众分清了是非,斗志昂扬,情绪高涨,纷纷要求以生产队,作业组批判资本主义分子。总支根据这一迅速变化的形势,在大会辩论胜利后,随即开会总结,分析论点,研究对象,进一步武装思想,布置了分队开群众会组织辩论,采取大会辩、小会辩、现场辩、座谈会辩、家庭辩、开展览会、出大字报等多种方式方法,反复辩论。
共和生产队,召开了一百七十一人的社员会,批判富裕中农李汉泉,针对着他的“公社不如高级社”的谬论和“分散生产、划片分块,包工、包产、包成本到人,上面别管”等破坏性的主张,你一言,我一语,总结出人民公社有二十一条优越性。如庞昌禄说:“禾比高级社好,全大队存栏的牲猪有六百三十八头,鸡有一千五百余只;算收入,生产队九十四户,户户比五七年增加收入,只要看事实,宗宗比高级社好。”平常不大说话的杨汉成说:“我是向来不爱说话的,听得你骂人民公社不好。我不得不说话了。他一连质问了李汉泉几个问题,公社化后,修了青年水库,我们队几百亩田不受旱了,你看见没有?公社有了拖拉机、抽水机,办矽砂矿收入几十万块钱,你知道不?你想想,送粮、扮禾、积肥一声喊就完成,单干能办到么?今年早稻好、晚稻好,那里见过这样的大丰收大跃进?你说“分户生产”好,那点好?说到这里,群众轰动起来,纷纷说理,驳斥李汉泉。贫农汤龙彪说:“单干时,我家七口人,一冒饭吃,二冒衣穿,寒冬腊月穿单衣,搭帮毛主席领导搞互助组、初级社、高级社、人民公社,如今饭有吃、衣有穿、事有做,我是‘矮子上楼梯,步步高升’了。”六十五岁的彭陈氏激动地说:“我一生,苦了五十多年,愁了七、八年,土改翻身丢了苦,人民公社解了愁,谁说公社半个差字,我就不答应。”群众将高级社比成“如花似锦”,人民公社是“锦上添花”。这时李汉泉还不服气,硬说自己收入比高级社差不多,大家就同他算账。他说家庭收入少了,大家一算,他家家庭收入加食堂分的比去年还多了6块钱,全年收入比五七年增多六十七元,增长百分之二十七。在事实面前,他知道自己理屈,连声说:“我说错了,想错了。”
广大群众热烈拥护工资制和供给制相结合的分配制度,说它是目前人民公社最好的分配制度。而球山队富裕中农李碧峰却到处骂供给制不好,说人多劳少的户沾了光,劳多人少的户吃了亏。这次群众起来和他面对面的算账:全生产队六十二户,六十户增加收入,三十七户劳多人少的,预分中户户存钱,谁也没有吃亏。郭桂洪说:“要说沾光,也是大家沾了人民公社优越性的光。”全生产队五七年分给社员的只有一万三千五百三十五元,今年预分就分了一万四千四百二十三元。劳多户欧文生说:“今年预分我就进钱七十五块,请你算算我的账,我在那里吃了亏。”李碧峰还企图狡猾,说:“我是说吃饭不要钱,人冒得吃饭要钱那样积极罗!”队长叫大家算工分,人人做的工分增加了。苏文生说:“我们天天积极出工,工分加番,你说不积极,真是闭着眼睛瞎说话。”李还不服地说:“高级社让困难户多做工,叫照顾,公社化后没有抢事做了。”这一来,更引起了六十多岁的苏文秀的义愤,他说:“人也要懂点理,以前初级社工夫少,我家只做三千分,今年公社工夫多,我家可做九千分。你说一个包子百人吃,抢不抢?现在百个包子一人吃,谁还去抢呀!”李碧峰这时觉得自己没有道理,害怕深入辩论,他说“我是蠢人,冒想过,求各位原谅”,妄想滑过去。群众说这可不行,你既然说过供给制出懒汉,到底懒了谁?他含含糊糊说,懒了李少林。众人发了火,说:“碰了鬼,他是疯子你难道不晓得吗?”群众当场查工分,全组二十二个全劳力,到八月底止平均做工二千一百七十六分,只有他父亲只做一千二百零七分,比别人少了百分之九十,就是他没有干劲,不愿搞跃进。这样一来,说得李碧峰无言可答,只得承认错误。
富裕中农庞少宏到处攻击食堂,说:“食堂冒得好处,没有节省人工,菜不多,猪养的不好,人多咀杂不团结。”他所在的纳水岭食堂,共十三户,都向他辩理,大家总结了食堂有八好,即节省劳力好、计划用粮好、便于排工好、便于开会好、节省烧柴好、困难户不愁油盐钱好、单身汉餐餐吃到热饭热菜好、卫生好。这个食堂算账,分户开火全年需要种菜、砍菜、整米、煮饭工三千六百一十二个,办公共食堂只需二千六百零六个,能够节省人工百分之三十八。食堂也检查了经营管理工作中的缺点,并彻底驳斥了他的谬论。欧岳生说:“食堂有个时候冒菜吃是真的。冒菜吃怪谁呀!就怪你庞少宏,你种食堂一点六亩地的菜,霸占了四分作为自己私有,一人种菜二片心、两样菜,自己的菜好得上天,食堂的辣椒死了一半。”李子忠说:“食堂没有办好,就是你一家捣乱,你堂客偷了五斤半盐,你儿子偷了一缸油,还加上潲水,你还说人多咀杂不团结,就是你捣乱食堂,不和我们团结和合作。”很多人都参观了他种的菜,对他这种自私自利的行为都表示愤怒。庞少宏着了急,几次检讨,要求和大家一起办食堂,说:“原先是思想不对头,请大家批评指教,我的心变了,再不乱搞了。”
还有个富裕中农贺海清,到处散布插秧越稀越好的论调,嫌7X7寸太密,煽动群众,将十七亩7X7寸的田踩成14寸X14寸。这次群众用验收、算合理密植增产稀植减产的得失账等办法和他辩理:14寸X14寸验收十三点七亩,共收谷四千零七斤,每亩平均二百九十二斤半,与同等条件田产谷五百五十斤对比,减产了百分之四十,即三千五百二十八斤,按全组二十七个劳力平均,等于每人少收入七元四角八分。在事实面前,贺海清承认了合理密植能增产。苏三福说:“你要坦白思想,为什么你要反对合理密植”。贺海清说:“我是对密植有些意见。”问他有什么意见,贺说:“去年太密了,密了不能踩田,密植花工多,累人。”朱学文说:“去年太密了,今年改成了6X7寸,脚能踩禾了,为什么死抓住老缺点不放手?合理密植多打粮,多用几个工,受点累,有什么关系?搞跃进就是要苦干啦!”最后贺海清张口结舌,在事实面前,只得承认自己“害了右倾思想病,资本主义思想迷了心。”
此外,对于工农关系等等问题,也以各种形式展开了反复的辩论,多的达四、五次。这段共用了十三天时间,开了六十五次群众性的辩论会,被批判的对象共六十五人,基本上被驳得体无完肤,理屈词穷,一般都低头认错,表示改过。跟着叫喊的人也在辩论中受到了教育,提高了思想,认识了错误。为了巩固这个胜利,总支又组织全体社员进行全面总结,以提高思想觉悟。社员杨瑞兰说:“我是得了人民公社的好处,高级社时总是超支,年年春上愁钱愁米,公社化以后真的变好了,整社前听到少数富裕中农说公社的坏话,我心里七上八下,担忧公社能不能长久,如今心里明白了:人民公社万岁!”同时党组织和团组织都连续开了三次会,分别学习了党章和团章,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进一步批判错误,分清分非,提高思想,从而加强了党、团组织的战斗力。
从整社入手起,我们就注意了边放边改,边辩边改;但是,由于前几阶段着重解决的是大是大非的问题,不可能系统地进行整改。当大是大非的论争基本告一段落,人们在新的思想基础上也得到了进一步团结,这时,大家有了共同的愿望、共同的语言,着手处理具体问题的条件已经成熟,大队总支便集中精力,系统进行了一次大整大改。整改包括两方面:主要的是领导方面进行回顾检查,解决问题,改进工作,同时也发动群众自觉地进行自我整改。这一阶段,如何具体行动呢?
首先是从肯定成绩入手,发动群众,大插红旗,评五好社员,选全家红,树立榜样。五好社员的条件是:思想好,干劲足劳动好,爱护公共财物好,团结互助好,学习先进技术好。一家之内,人人都是五好社员的,就选为全家红。评选中,大家认真进行了讨论。反复比较,逐户逐人评定,先组评,后队评,花中选花。最后,全大队共评出十三户全家红,一百七十七个五好社员(妇女占百分之四十),其中有队组干部、事务长、炊事员、饲养员等等,真是行行出状元,项项有红旗。新下中农苏端生,两公婆,四十多岁,思想进步,生产一贯积极,种菜供八十多人吃,还有多余,他(她)为食堂养的二十四头猪,头头膘肥长得快,是大队食堂养猪的第一名,群众评他为全家红,人人尊敬他,说他(她)好。大队总支为了表扬这一批好人好事,将五好社员登了光荣榜,给全家红送了光荣匾,宣传他们的模范事迹,造成人人学五好、赶五好、当五好的运动,在再一次大破资本主义思想的基础上,大立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思想。
其次,当树立了共产主义风格的典范,造成了学先进、赶先进的风气时,就着手解决具体问题。如财务公开、巩固食堂、大集体小自由、旧账遗留问题和生产管理等等。(下缺)
来源:湖南省某档案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