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沔阳县(湖北)贯彻政策试点情况的报告

去年以来,县委曾经将通海口公社,作为贯彻政策的重点,两次大战“共产风”。有些人满以为问题解决了,事实并非如此。从这次暴露的情况看,各方面都存在着极其严重的问题,其中刮“共产风”、乱指挥生产、粮食问题、自留地问题等最为严重。

这个公社的“共产风”,年年季季在刮,年年季季在处理,可是边处理边刮,一直刮到工作组进村的时候——九月四日,这一天有的生产队还在没收社员的自留地。

刮“共产风”的单位,上自省级,下至小队,一杆到底,根深蒂固。县级直属机关和派出机关在这里刮“共产风”的有四十一个单位,公社的二十五个直属企业,没有不到生产队刮“共产风”的。

刮“共产风”的范围,大自土地、粮食、房屋,小至镰刀、筷子、夜壶,什么都刮。全公社算了一笔账,共乱调劳动力三百四十九个,土地八千零二十亩,房屋一千五百一十二栋,资金(包括分配未兑现的)五十三万元,粮食五十三万斤,农具三万五千零四十件,耕牛八十四头,木料等八十四万斤,砖瓦一百四十七万块,家具二万四千九百零六件。

县、公社的各企业]、各部门,在公社所在地的通海口镇,借搞副食品自给、协作挂钩、发展社有企业等名义,大揩生产队之油,“侵占”生产队的土地、劳力和机械。星红生产队仅土地就被占去五百五十亩,远在武汉的河老实巴交学院占了他们三十亩菜地,通海口镇占了二百五十亩菜地,公社红专队科所占了一百三十亩棉花地。粮食、商业、税收部门,也乘“共产风”之机,大敲竹杆子。连学校也要学生带鸡入学。

公社红专队除了“侵占”星红生产队一百三十亩地以外,还调了他们一大堆东西,大米二千七百斤,柴草十万斤,各式车辆二百七十八部,小型农具四百三十八件,楼板六十套,家具三百一十件,房屋六栋。群众称他们为“蝗虫队”。

七红生产队有名的莲花池,一九五八年被收归社有,群众看到“金饭碗”被夺走,就渐渐消极了,六百五十个劳动力,经常出工的不到一半。去年全队粮食减产百分之二十五,总收入减少百分之二十三。今年,队里的三百二十亩藕田,又被管理区“充公”了,小队见势头不对,把耕牛卖了,农具、家具也烧了不少,七十四支船丢失了四十八支,剩下的二十六支有二十二支是破烂的。群众看到生产队倾家荡产的情景,伤心得流泪,许多人想外逃自谋生路。

城关管理区在“有粮大家吃、有种大家种、有钱大家用、有屋大家住”的口号下,去年实行了土地一拉平,全管理区三万亩地,每人平均三点七亩,多抽少补,全区调出生产队的土地达九千亩。去年冬天,又搞粮食、资金一拉平,被调出生产队的粮食二十万斤,现金一万多元。

生产队以下的“共产风”,更是一阵接一阵,干一件什么事情,搞一个什么运动,就刮一次,就是一次大破坏。比如,搞木轨化,就拆房子、献木料;搞五有化,也是拆房子盖猪圈,盖了猪圈没有猪,又得拉社员的猪子;搞车子化,就砍光社员的树;搞大协作,就乱调人,乱吃饭,乱拿工具。公社化以来,城关管理区全区性的“共产风”就有二十五次,最严重的是一九五九年,刮了十五次。

许多生产队粗略地计算一下,“共产风”中所拆毁的房屋、死亡的耕牛、损坏的农具、家具这几项,若按人口平均,每人要损失五十元左右,多的达到一百多元,这个损失,就相当于一年到两年的分配收入。

碾般生产队的损失账是:耕牛死亡十八头,拆毁房子七十栋,丢失与损坏船三十七支、水车五十四部、手推运输车三百部、牛车十二部、家具一万零八百七十件,共损失八万一千四百五十元,平均每人损失四十九元。

全公社刮“共产风”中农具损失的情况是:船损失百分之三十二,犁百分之二十三,耙百分之二十四,耖子百分之十六,卜磙百分之十八,水车百分之七。

各地普遍实行的,每年三包中的“土劳平衡”,乱调土地,也是一种“共产风”,这样搞法,小队就不开荒了。

生产瞎指挥的问题,严重到难以置信的地步。这个公社的干部,生怕把权力交下去,自己就没有事干,或者就会天下大乱,因而采取了统一指挥生产。怎么指挥?群众称之为“电气化”,就是靠电话。

公社统一排活,一道命令,全公社社员都得服从调动,不管这件事干完没有,都要转去干新的。

在同一块田里,往往有半截苗高一尺,有半截苗低三寸,有半截插上秧了,有半截是光坂。这就是全社统一行动的结果,对此群众称之为“一刀切”的领导方法。

有时公社一天得开几次电话会。晚上,见天欲下雨,电话会上布置明天插秧。清早起来,天却晴了,紧急的电话会又布置打麦子,社员丢下秧苗,来到场上,就又接到第三次调动的命令:“土晒干了,应该除草灭茬。”对此,群众称之为“孙猴子”的领导方法。

活干完了,新的命令没有下来,社员催干部,干部说:“别慌,待我去打电话问问。”有时候,电话失灵,一等半天。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一夜化”、“一样化”、“驴推磨”等种种主观主义的领导方法。去年秋种,有些地方为了追求小麦播“一样化”,竟不惜种了又翻,翻了再种,直到第三次种下去,已经是腊月二十八日。

诸如此类的事情,多得很。这都不是笑话,也不是历史,而是去年有,今年也有的事实。

粮食上比较普遍的问题,是购过头粮。例如,洲岭生产队,一九五九年粮食总产五十九万斤,需要口粮六十万斤,种子五万斤,本来应当供应六万斤,反而卖了十八点五万斤,结果国家又供应了二十三点九万斤。今年也是如此,把种子都卖光了,秋种的麦种一粒也没有。

卖过头粮的结果,不但在搬运、集并上造成很大的浪费,而且由于供应不及时,给生产队带来极大的困难,在粮食供应不上的时候,就没收社员的小杂粮、蔬菜,刮别队的“共产风”。

提起自留地,真叫社员生气。有的生产队一连几次缩减社员的自留地,社员种得好好的,一声命令,连地带菜都没收了。不是执行中央和省委关于每户三分到五分的规定,而是“一刀切”,一律不超过两分或三分,纵然是三分半,也要把半分地切出来,归小队,可是小队又不种,情愿荒着,这怎么不气人!

刮共产风、瞎指挥生产、购过头粮、没收自留地的结果,是严重地挫伤了群众的积极性,给生产造成惊人的损失。动不动就圈占土地、调走耕牛、拆毁房屋、没收家具,生产不能做主,分配不能到手,吃饭很成问题,这样干法,叫群众那有心思搞生产?那有心思爱护公物?那有心思提高工效?那有心思细收细打?全公社、各个管理区和绝大多数的生产队,生产年年下降,收入年年减少,和一九五七年或一九五八年相比,总收入,粮食总产,社员收入,一般都减少百分之二十、百分之三十,严重的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有些富队变成了穷队,特别过去的工作重点队“共产风”刮的更大,损失也更大。

全公社的粮食单产,一九五八年是三百五十二斤,去年是三百十一斤,今年预计只有二百九十七斤,棉花单产,一九五八年是皮棉七十四斤,去年是六十斤,今年预计只有四十斤;油料总产量,一九五八年是十一万担,去年是七点八万担,今年预计只有六点九万担。

碾盘生产队,一九五七年总收入是二十三万元,每人平均一百五十六元,今年预计总收入只有十四万元,每人平均只有九十四元。连续三年,还没有赶上一九五七年。

洲岭生产队,一九五八年总收入是十六点五万元,每人平均一百一十七元,去年总收入是十点四万元,每人平均七十三元,今年预计总收入只有九点九万元,每人平均只有七十元。

王河生产队社员的平均收入,一九五七年是一百一十二元,去年是九十七元,今年预计只有四十四元。

象这样的生产队,也有很多。

今年,这里的河旁路边,房前屋后,到处种的是洋姜。不知底细的人,会以为沔阳人挺喜欢吃洋姜吧!其实,这是“秘密”,是社员对付“共产风”的办法。过去这些地方种的大多是小杂粮,也有洋姜,但刮“共产风”中,小杂粮往往被没收了,洋姜则可以零敲碎打,挖一点,吃掉一点。

政策越不贯彻,群众越没有积极性,生产越搞不好,生活越发困难,生活越困难,就越刮“共产风”,互相影响,火上加油,越来越旺。

所以,只有抓住贯彻政策,彻底地处理“一平二调”,彻底地纠正生产上的瞎指挥,以及认真地解决粮食问题等等,才有可能真正地调动广大群众的生产积极性,才会有生产的迅速发展和人民公(下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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