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4月6日至14日公安部召开了全国人民警察、治安保卫委员功臣模范代表大会,这是罗瑞卿在会上作的报告。】
这次大会,开得很好。收获很多。
重要的收获之一,是到会的914位人民警察和治安保卫委员的模范事迹,集中地生动地说明了人民警察和治安保卫委员在对祖国、对人民、对共产党、对社会主义事业无限忠诚的基础上,应该具备这样一些特点:
一、有高度的革命警惕性;
二、有勇敢的斗争精神;
三、有调查研究、实事求是的态度;
四、有密切联系群众的作风;
五、有严格的纪律性。
这些特点,是每一个人民警察和治安保卫委员,或者说是每个人民公安保卫人员都应该具备的,是我们大家都要好好学习的。
现在,我们来分别说明一下这五个特点:
反革命分子和其他犯罪分子,是生活在群众当中的。无论他们伪装得多么巧妙,躲藏得多么隐蔽,只要他们在群众中进行活动,他们总会露出一些马脚的,总是要被别人看出来的。没有警惕或警惕不高的人,看不到或者看到了一点也不怀疑,或者有一点怀疑,事后就马马虎虎过去了,这就不能发现反革命分子和其他犯罪分子。如果一个有警惕或警惕性高的人,就容易发现反革命分子和其他犯罪分子。任何一个反革命分子和其他犯罪分子,是逃不过具有高度革命警惕性的人的眼睛的。
这次大会许多代表同志的发言,都说明了这一点。
内蒙古治保委员功模代表娜布其说,不可告人的秘密往往在气愤的情况下暴露出来。她在1953年普选期间,进行挨家访问和宣传,从两个女人吵架中发现了线索,经过调查,查出了3个曾经抢劫杀人的土匪。
反革命分子为了伪装,就要造假,而假东西,总是不能长久欺骗人的。
还有许多民警同志,从查户口,从查旅店,从巡逻中发现了可疑的人,经过查证,发现了反革命分子和其他犯罪分子。
为什么别人发现不了这些躲藏着的反革命分子和犯罪分子,而娜布其、樊凤英和许多功模同志能发现呢?是不是她们多长了几双眼睛、多长了几双耳朵呢?没有,她们比平常人只是多了一点东西,就是有高度的革命警惕性。
当然,所谓警惕性并不是要我们疑神疑鬼,没有根据地猜疑,凭主观推测办事。猜疑、推测不能算是警惕性,尤其不可对人民、对自己的同志猜疑,如果猜疑就很危险。
因为同志们斗争的对手、我们的对头是反革命分子,是各种害人的犯罪分子。他们既然要害人,总是有些厉害的,你不动他,他还要害你;你要同他斗争,他一定要反抗。老百姓说,要捉蝎子就不怕蝎子蜇。胆小的人,虽然看到了反革命分子和其他犯罪分子,可是不敢惹人家;这样胆小怕事的人,是不能当人民警察,也不能当治安保卫委员的。我们北京市就有一个派出所的几个人民警察,他们既是麻痹的人又是胆小的人,结果只有把他们从我们的队伍中清洗出去。
我们的功模同志都是勇敢的人。
河北省迁西县武装民警刘庆芳,为民除害,打死了一只金钱豹。这个事情,大家都知道,他的事情很像《水浒传》上的武松。我们都知道武松打虎的故事,刘庆芳同志和武松一样,也是一个勇敢的人。
在救火时,在洪水中抢救人时,都需要勇敢。
但是,人民警察和治安保卫委员的勇敢,不是一种普通的勇敢,不是俗话说的只是胆子大的人,而是勇敢里面有机智的人,所谓智勇双全的人,像《三国志》上的诸葛亮,而不只是一个猛张飞那样的人物。
福建省海防模范治保委员康木桔,在他调查从香港派回来的两个反革命分子的时候,在他配合解放军扫除鱼雷和向敌人投送宣传品的斗争中,正是表现了这种充满机智的勇敢。
只有简单的勇敢,冒冒失失的,没有机智,就不能战胜敌人,因此也是不能当好人民警察和治安保卫委员的。
我们需要的勇敢,也不是只有一股劲,像老百姓常说的程咬金三板斧,砍完了就拉倒了。我们需要的勇敢,是同坚定结合在一起的。正义的事,不干则已,要干就干到底,不怕任何困难,不怕任何阻碍。
武汉市治保模范龚梅秀,为了调查外逃的反革命分子,跑了四个省,路费花光了,卖被子、讨饭,也要干到底,反革命分子送钱送礼收买她,她不动摇;反革命分子想暗害她、威吓她,她也不怕。
还有的治安保卫委员为了同反革命分子作斗争,受到了我们内部官僚主义的打击,甚至受到混入我们内部的反革命分子的打击也不怕,终于坚持到胜利。
勇敢加机智再加坚定,才是真正的勇敢,才能最后战胜反革命分子和其他犯罪分子。我们需要的,就是同机智、坚定相结合的勇敢,这种勇敢是一切敌人都害怕的。
毛主席讲过一句很有名的话,“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那末,没有调查研究,就更没有做公安保卫工作的权。
在座的人民警察、治安保卫委员的功臣模范们,不少人在镇反斗争中查出了很多反革命分子和其他犯罪分子。是不是在大路上随便碰到就捉住了的呢?不是的,都经过了调查研究,有的还经过了长期的细致的调查研究。
山东省东平县模范治保主任侯庆凯捉住了一个杀人的凶手,就是因为亲自到现场仔细地看了又看,做了很多调查研究工作,然后才找到了凶手。
为什么要调查研究呢?就是要搞准确,不要搞错了。有了高度的革命警惕,就可以发现可疑的人、可疑的事。是不是凡是可疑的人都一定是反革命分子或其他犯罪分子呢?那就不一定了。有了可疑,不去怀疑,不去追查,是警惕不高或者没有警惕;但是见了可疑,没有搞清楚就报告,就抓人,往往要搞错。所以有警惕,敢于同反革命分子和其他犯罪分子作斗争还不一定就能打中敌人,还一定要有调查研究,就是要查问清楚,取得证据,像老百姓说的那样打破砂锅问到底,搞个水落石出,才能定案。
调查研究的结果,本来怀疑他是个反革命,结果不是,怎么办?岂不是前功尽弃,落得一个一场空吗?不是的。查出不是反革命,就不是反革命,把怀疑查清楚了,也是一功,也是很重要的结果,同查出是反革命一样重要。
是猫就是猫,是老虎就是老虎,不能把猫当老虎;是的就是是的,不是就是不是;是半斤重的就是半斤重,不要说成一斤。老老实实是劳动人民的本色,也是人民公安人员的本色。
同反革命斗争的工作,好比一把快刀,耍得好,能打倒敌人;耍得不好,就要砍伤自己。有了调查研究,实事求是,以事实作根据,凭证据办事,证据还要是真的,就可以保险打中敌人,不伤自己。
一切造假说假话、作假报告、扯谎、陷害人的邀功报捷,把敌人夸大化,甚至不惜陷害好人,都是绝对不能容许的。如果这样,只能对反革命有好处。
联系群众,依靠群众,为人民服务,就是我们的本色。人民的警察同国民党的警察,同一切反动统治的警察的根本区别,也就在这里。
上海市公安局模范民警马人俊,几年来工作很有成绩,捕获了反革命分子和其他刑事犯罪分子80名,其中有11名是有血债的反革命分子。马人俊同志为什么这样能干呢?他难道是三头六臂的人吗?大家一看,原来还不是同普通人一样!不过他能够更好地联系群众,群众供给他的线索材料就有400多件。
凡是立了功的,工作有成绩的人民警察,都有一个公开的秘密,就是有群众帮助,有群众当师傅。凡是没有拜群众当师傅的,一个人耍英雄的,没有一个能当上模范。
吉林省通化县模范治保副主任赵玉芳,破获了偷粮食的案子,捕获了两个外逃反革命、一个特务,还做了不少有益处的事,很有成绩,很有本领,还不是依靠群众办的吗?离开了群众,是办不成、办不好什么事情的。
为什么有人联系群众联系得很好,有人就很差,甚至总是联系不上呢?
问题就在于是不是真心真意、全心全意为人民群众服务。所谓服务,不只是口头上说得好听,而是要有具体的实际表现,就是要实际地关心群众切身的利益,为了解决群众困难,不惜牺牲自己。
安徽省水上公安局派出所长陈保坤,在发大水的时候,同船民在一起,在洪水中抢救出灾民120余人,救出了耕牛3700多头,他一个人就救出耕牛70头。
重庆市消防民警刘洪全,多次奋不顾身地救火,抢救人民的生命财产。
西安市模范户籍警察张锡治,看到一个无人照管的老太太得了重病,就一连跑了四个医院,把老太太送进医院治病,经常去看她。等她病好了,又亲自把她接回来。不仅感动了这位老太太,也使周围的群众看到了这位人民警察真正是为人民办事的,是可以信任的。这样张锡治同志就不仅联系了这位老太太,也联系了周围的群众。张锡治同志继续这样为人民服务,于是群众更进一步认识了他,大家都愿意找他谈话,有情况反映给他,有事找他。他就真正联系了群众,也依靠了群众了。
安徽省蚌埠市模范民警武进卿,自动给有生命危险的产妇输血,保证了母子的安全。
上海市民警张成奎,带头协助群众挖池塘,解决吃水问题;钻进脏水里堵塞漏洞,救出了群众的稻田。
类似的事例很多。我们是人民的勤务员,应该做一个好的勤务员。
这些事例说明了人民警察一定要关心群众福利。如果不关心群众福利,只是查户口,调查材料,指挥人家,管人家,不仅联系不了群众、依靠不了群众,不仅了解不到什么材料,反而要被群众讨厌,甚至使群众很不满意。我们的人民警察如果不愿意脱离群众,不愿意让人家讨厌自己,愿意联系群众,为群众所喜欢,那末我就请你们学习马人俊、陈保坤、刘洪全、张锡治,以及所有模范民警同志的榜样。在实际行动上,而不只是在口头上,真正为群众办好事。办一件对群众有益的事,就联系了一分;办的好事越多,联系的群众就越多。凡是联系群众越多的民警,就一定是既有政治觉悟又有本事的,能够在自己的工作中创造很多成绩的人。
同志们,谁批准你们作功臣模范呢?这就是群众。
公安保卫人员同敌人作斗争,好像军队打仗一样,没有纪律,就一定要打败仗。
守纪律,首先就是不准随便抓人,抓人一定要有证据,要有批准手续。不是正在杀人、抢劫、放火等等的现行犯,就不能随便抓。
守纪律,就是不准打骂犯人,不准逼供、诱供;不准随便搜查,不准占便宜,不准贪污;不准吓唬好人,不准包庇坏人;不准捏造假材料,说假话;要保守秘密,不要把消息告诉敌人。
如果我们很能干,但是不守纪律,那就不是一个好的人民警察和治安保卫委员,能干拿去做坏事就会是一个很坏的人。
这五个特点,是这次会议上人民警察和治安保卫委员的功臣模范身上所表现出来的,应该坚持下去。你们的长处很多,主要的先说这五点。我们每一个人民警察和治安保卫委员,都要为具备这五个特点而努力。每一个人民警察和治安保卫委员的功臣模范,也要为完全具备这五条,并且带头使其他人也具备这五条而努力。
怎样才能具备这五条呢?
最要紧的是要提高政治觉悟,也就是提高阶级觉悟。就是不是为自己或者为自己一家人的利益,当人民警察、当治安保卫委员,而是要为多数人、为人民群众来办事。心里经常想的是人民的利益,才能够有高度警惕,才能勇敢,才能有高度的责任心去进行调查研究,才能密切联系群众,才能守纪律。
其次是要学习,学习政治、学习文化、学习业务。向功臣模范的事迹学习,向别人的成绩学习,也是重要的内容。
要学习就要虚心,不要骄傲。
功臣模范很容易骄傲,就更要注意虚心,听取批评。
我们的工作的一切成绩,都是在共产党的领导和教育下才获得的;我们的功臣模范,也是在共产党的领导和培养下成长起来的。
让我们在党的领导下、在政府的领导下谨慎谦虚、积极工作、努力学习,为了保卫我们伟大的社会主义的祖国贡献出我们的一切!
祝全体代表同志在今后工作中获得更多的成绩,祝你们永远进步!祝你们健康!
来源:公安部《罗瑞卿论人民公安工作》编辑组编:《罗瑞卿论人民公安工作(1949——1959)》,北京:群众出版社,199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