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罗瑞卿在中国共产党中央公安部机关第一次代表大会上的发言。】
两年以来，特别是最近一年以来，我们党与全国人民一道，进行了许多有利于国家有利于人民的工作，无论在政治、经济、文化各个战线上，我们都获得了极其辉煌的成就。我们中央公安部，在党中央和毛主席的领导下，在中央人民政府的领导下，率领各级人民公安部门，也进行了许多有效的有利于国家和人民的工作。这些工作的结果，肃清了大量的反革命残余势力，广泛地充分地发动了广大人民群众的革命积极性。因而我国出现了历史上未曾有过的安定局面。由于人民民主专政制度的巩固，由于广大人民群众觉悟的提高，由于人民公安工作威力的加强，剩下来的在数量上比之一年以前大大减少了的反革命分子，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被我们干净、彻底地消灭。
我们的这些工作和这些成绩，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是全国人民都承认的。但我们这些工作和这些成绩，离开了公安部门全体党员的努力，离开了全体党员在国家机关中积极工作、贯彻党的方针和政策，离开了我们全体党员在国家机关中的领导作用、艰苦奋斗与遵守纪律的精神，是不能设想的。因此，我们公安部门的党，与全党一样，是光荣的、有力量的、经得起考验的，是忠实于毛泽东思想和党中央、毛主席的方针政策的。我们相当多数的党员，都称得起是一个毛泽东式的共产党员。这一点应该肯定下来。
当然我们公安部门的党，还是有缺点的；我们的不少党员，也是有缺点有错误的。但这决不损害我们党的光荣。
我们机关的党内，确实存在着问题。这些问题必须加以解决，只有解决了，才能增强党的团结和提高党的战斗力。
就党委的情形看：我们党委的领导是缺乏力量的，我们党的上下通气、关系亲密的优良传统，没有很好地保持，党委与党员之间，做一般工作的党员与做负责工作的党员之间，是确实存在着一些隔阂的。我们的党委没有有力地加强党的政治工作，加强思想领导；没有有力地领导与推动党内反对错误倾向的斗争；没有有力地加强党内的党性教育，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的教育；没有开展党内的充分而又正确的民主生活。若干党委同志，对于党的工作缺乏热情，甚至拒绝为党做工作；有人把党的工作与行政工作对立起来，不知道参加党的生活和为党工作，乃是一个共产党员必须具备的条件。离开了党的支持，行政工作也就是缺乏力量的。没有党的依靠，你行什么政呢！我们的党委还有对情况不研究，对问题拖延不决，甚至于不提出问题、不反映问题、不解决问题的缺点。因为我们的党委存有这样许多方面的缺点，所以就没有能够充分地发挥所有共产党员的政治积极性；就容忍了若干错误倾向的存在与发展，使得若干共产党员政治上嗅觉不灵，分不清思想上的界限与政治上的是非，自觉不自觉地接受一些错误的思想影响；就使得若干负责的干部受不到党和群众的批评与监督，因而也就没有能够团结起全体党员更好地为党为人民工作。我们的党委是应该而且必须作这样的检讨的，虽然有些客观的困难，但主要是主观努力不够。我希望我们经过这次大会新选出来的党委，能够有所改进。
就党员情形看，我们的若干党员，是有一些错误倾向的。这些错误倾向，就主要的方面看来有以下三种：
第一种，是小资产阶级的个人主义和自由主义的倾向。这种倾向的表现形态是：自高自大，自命不凡，不服从组织，不遵守纪律，有时还要组织服从自己，自己的意见通不过，就不高兴；当面不说，背后乱说，搞无原则纠纷，搞小团体活动；只要自己一时痛快、有兴趣，就不考虑全局与革命的利益，当个人利益与革命利益发生矛盾时，往往把个人利益放在前头，有时急躁、冲动，有时又颓废、消沉，空谈、幻想、温情、个人至上、恋爱至上等等。所有这些，都是小资产阶级个人主义、自由主义的特点。这些东西为什么会有呢？从领导责任上看，当然是批评教育得不够；但另一方面，却是受了小资产阶级思想的侵蚀和影响。我们有些同志，老实说就还没有完全割断小资产阶级的尾巴。应当指出，我们是处在小资产阶级思想意识的包围中，在我们面前发生了谁影响谁的问题。有人说：为什么会有自由主义呢？就是因为党委不开展民主。这个话是有理由的，但又是不完全的。因为他忘记了或者看不见小资产阶级的自由主义，主要来源于小资产阶级思想广泛存在的一面。
第二种，是若干同志的“戈尔洛夫”〔1〕的倾向。这种倾向的表现形态就是不学习、不努力、不求进步，摆老资格；自己不进步，还忌妒别人进步，总觉得党对不起他；不与人家比工作、比成绩、比进步，专与别人比享受、比待遇，比哪一年参加工作，严重地脱离群众。这些同志，正在逐渐丧失一个老革命的应有的优良品质。产生这种倾向的原因，是骄傲居功，政治上拒绝进步，接受或者发展了农民意识落后的一面，即自私自利、眼光短浅的那一面。
当然，应当指出：我们的老干部仍是我们所依靠的骨干，很多同志都是好的、可信任的、力求进步的。看不见这点或对于这点估计不足，是不妥当的。
对于工农出身的同志，也是一样，要重视他们，不重视他们是不对的。
第三种，是贪污腐化，蜕化堕落。这种倾向也确实在个别党员中滋长着。有些人滥用党和人民给予的进行工作的特权，违反政策，破坏纪律，完全是受了剥削阶级思想的影响。
上述各种错误倾向，必须引起我们严重注意，并采取有效办法加以克服。
因此，此次党代表大会大家着重讨论并揭发了党内各种不正确的错误倾向，是应该的和必要的，对我们有很大的教育和帮助。我提议以后每半年至少每一年要开一次。
最近，我们党中央和人民政协全国委员会都开了会，向全党和全国人民提出了增产节约的方针。中央所以决定这样的方针，第一是为了支援中国人民志愿军的胜利作战；第二是为了继续巩固物价的平稳；第三是为了国家建设的需要。毛主席号召全国全党全军都要做好这件工作。我们公安部门的全体党员和全体工作人员，应该坚决执行这个方针。我们机关编制必须加以精简，凡是能够紧缩的，都应该尽量紧缩，把机关搞得更加精干、有力。要很好地发挥每一个党员和工作人员的积极性，要提倡一个人做两个人的事的精神。我们公安部也确实存在着严重的浪费现象，值得检讨并须立即加以纠正。提倡精简节约，不仅是为了经济上的意义，而且有很大的政治意义。在物质生活上，我们应当发扬我们过去艰苦奋斗的优良传统，要与过去的艰苦生活做比较，要与今天朝鲜战场上的艰苦生活相比较。入城以来，若干同志忘记了我们的优良传统，去追逐个人的享受，结果跌进了堕落蜕化的泥坑，是值得我们严重警惕的。因此，今后必须厉行节约，凡是可省可不省的，一定要省；凡是可用可不用的，就一定不许用。对于水、电、伙食各方面的浪费要加以注意。当然节约要照顾到不妨碍工作，又不妨碍健康，工作人员的伙食要搞好；病人、小孩的健康，应加照顾。以后请客会餐，也要遵守一条原则：对于可请可不请的一定不请，请了就是犯错误。并且不论什么贵宾，一律不得超过这次政协全国委员会会餐的标准，即一个冷盘，四菜一汤。要严格执行党的七届二中全会的规定，不论逢年过节，也不管什么人，一律不准送礼。提倡无产阶级的作风，反对庸俗的风气。以后谁要是送礼，即按照周总理所说的办法：“原物退还，运费自备”。机关晚会不可不开，也不可多开，今后除了某些十分必要的招待以外，一个月只准搞两次晚会。凡花很多钱到戏院买很多票请人看戏的事情，以后一概不准办。会议和来客一律不用烟、茶、水果招待。机关修建，除应该修的必须修建的以外，凡是可修可不修的，一律不修。负责干部的住所，决定一年以内不修。
应该展开群众性的节约运动，进行宣传教育，爱护公物要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据说，有这样的同志，自己的自行车爱护备至，而公家的自行车很快就用坏了。我们公安部的办公大楼盖好的第二天，就打坏了好几块玻璃。因此必须发动广大群众起来监督。清洁卫生问题也要搞成一个群众性的运动，共产党员、青年团员要起带头作用，养成自己动手的习惯，搞得整洁一点。
福利事业，要照顾广大下层干部，照顾有病的和小孩子。在这个方面，凡是能够解决必须解决的，我们一定要解决。不关心广大人员的生活，是不对的，当然过高的要求，也是不对的，应加以反对的。
对于妇女干部的若干实际困难，应该同情。应该帮助她们进步，不应该轻视和鄙视她们。有些男同志盲目地歧视女同志，是不对的。妇女干部也要努力学习，要学得刚强些，克服各方面的依赖性。只要自己努力工作，好好学习，别人轻视是不可能的。
因为在这个会上，有好几位同志都讲到了干部的婚姻问题，关于这个问题我也发表一点意见。在我看来，每一个男同志要找一个老婆，这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谁也不能反对。但要看到必须与可能。毛主席讲过，革命的婚姻要有三个条件：第一革命的，第二自愿的，第三要不妨碍工作。所以能解决的就解决，不能解决的，等到可能时加以解决，不应妨碍工作。
对于公安部的浪费现象，我是进行过批评的，但缺乏系统的把问题说清楚的批评，尤其缺乏很好的检查督促。这次大家揭发出来，使我们更加警惕起来了。以后要严格起来，因为自己不严格就不能要求别人严格，我们要加以很好的检查。
在党代表大会后，要展开学习毛泽东思想的运动，并以此作为整党的准备工作。除已决定的学习内容外，我提议增加“共产党员的八个条件”、党章上规定的“共产党员的义务与权利”和党内的“民主集中制”，作为学习内容。学习搞好来了，思想觉悟提高了，才是解决党内问题的基本办法。
批评与自我批评是保证我们党在思想上工作上前进和发展的生命力。共产党所以不同于其他的任何政党，执行严格的批评与自我批评，乃是重要的标志之一。我们党之所以不会失败、不会腐化，就是犯了错误也能够被挽救；我们党之所以有力量，能够掌握真理改正错误，生机勃勃，其主要原因之一就是我们党敢于公开地进行批评与自我批评，敢于公开地承认错误、揭发错误，并改正错误。在我们机关党内，必须同那些不敢于进行批评与自我批评的倾向作斗争，同那些压制党内民主的倾向作斗争。必须坚持在党内可以批评任何党员的原则，必须保障每个共产党员不可侵犯的权利。一切企图压制党内批评的人，在党内都是违法的。在进行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时候，应该推广民主作风，实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闻者足戒”；“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坚持真理，修正错误”的几项原则。毛主席说，这是我们中国人民有益的格言，应该很好地记住。我们这次机关党的代表大会很大的成绩乃是较充分地实行了民主，展开了批评。不足的乃是有些同志自我批评不够，有些是很不够。我们不仅要善于批评人家，尤其要善于批评自己。我们批评一个同志，是为了支持这个同志使他改正错误，而不是打击他。所以我们便应该抱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态度，从团结出发，达到团结的目的；从改进思想改进工作出发，达到改进思想改进工作的目的。就是犯了大错误的人，只要他能接受批评改正错误，我们就要欢迎他。因此，批评绝不是嘲笑、不是讥讽，更不是攻击、不是毁谤、不是咒骂。正确的立场和态度，应该是严正地、彻底地、尖锐地提出问题，指出性质，分析原因，要求改正，这样就带有建设性。有的同志对于党内的缺点或者错误的批评，不是站稳正确的立场和采取正确的态度，而是把党内缺点和错误加以夸大，或者抓着这些缺点和错误加以嘲笑、讥讽，甚至加以咒骂。这样就不是正确的批评，就违背了我们党内批评与自我批评的原则，因而这也就不带建设性，相反的就要带破坏性。这样的人，也许他主观上并不是利用党的缺点、错误来攻击党，但他这种作法，就很有可能为反党分子、破坏分子加以利用来攻击党。所以这也应很好加以注意。此外，有意见要提，搞小广播是不对的。批评主要应着眼于政治和思想，过多地注意生活小节也是不对的。如果我们不去注视思想问题政治问题，只斤斤计较生活小节，也会使我们的党内空气庸俗化。
希望我们公安部全体党员，经过这次党代表大会以后，更好地团结起来，在党中央和毛主席的领导下，依靠全体党员的积极性，把我们的工作做得更好一些，完成党中央、毛主席交给我们的任务。
〔1〕戈尔洛夫，是原苏联话剧《前线》中一个不肯学习新知识而又好摆老资格的人物典型。
来源：公安部《罗瑞卿论人民公安工作》编辑组编：《罗瑞卿论人民公安工作（1949——1959）》，北京：群众出版社，199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