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系作者一九五三年十二月在天津市工商业联合会第二届第二次会员代表会议上讲话的摘录。作者着重说明这个讲话，主要是针对私营工商业的改造问题，不可能全面说明总路线。原文曾发表在一九五四年第二号“工商界”。]
关於国家在过渡时期的总路线，毛主席曾指示我们：“是要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逐步实现国家的社会主义工业化，并逐步实现国家对农业、对手工业和对私营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其中特别关系到工商界的，如李维汉副主任所指示的，是对於私营工商业的改造过程：“第一步是鼓励其向国家资本主义发展，经过国家资本主义的道路，逐步完成其由资本主义转变到社会主义的改造。”
不可避免的，一般工商界人士初听到“社会主义改造”，在没有对他们讲清楚、他们自己也没有想清楚之前，有许多人在思想上是会有震动的。讲清楚了，想清楚了，事情却并没有什么奇怪。共产党领导革命，当然要走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道路。共产党要领导大家走资本主义的道路，那才奇怪了。
相信震动是不久就可以过去的。回想在解放以前，工商界中会有更多的人，一听到共产党，在思想上就发生更大的震动。以后，共产党来了，一切竟是出於他们意料之外的好，大家很快地就安定下去了。今天听到“社会主义改造”，震动已经没有那么大，安定下去是会更快一些的。可以预料，再过相当长的时期，有一天告诉他们已经进入社会主义的时候，震动就会更小，甚至没有什么震动而只有欢呼了。因为，已有的事实已经证明，今天比解放初期已经好的那么多，将来的事实当然还会证明，社会主义比今天更要好得不知多少倍。那还有什么理由震动，还有什么理由不欢呼呢？
就在今天，震动也是不平衡的。李维汉副主任说：“我们很高兴地看到，几年来，工商界已经出现了一批先进分子，他们有远大眼光，看得见国家的前途和工商界的方向”。这批工商界先进分子，由於善於学习，在过去四年多中间，已经积极地接受人民政府的管理、国营经济的领导和工人群众的监督，从而改善了经营，扩大了生产，有许多并且已经走上国家资本主义的光明大道了。他们对於社会主义改造已经有了思想准备甚至已经有了具体经验，是不会震动的，而且是表示欢迎的。许多正当、积极经营的工商业者，震动也可能是不会太大的。只有那些不但在解放后仍然违法胡为，甚至在“五反”以后还继续施放“五毒”的人们，震动才会很大。对於这种人，震动大一些是必然的，也是必要的。这对於他们的改过自新是有帮助的。
在宣传工作还没有普遍深入的时候，自然会产生许多混乱的思想。比如，有人认为他的企业太小，怕买不起票，上不了“渡船”。还有人认为工业可以上“渡船”，商业上不了“渡船”。
毛主席指示我们：“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到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这是一个过渡时期”。因此，很明白，大家都已经上了“渡船”，而且已经过渡了四年多了。
“票是怎样买的？”
还记得吧，当天津市解放的时候，天津工商界的先进分子带领工商界欢迎解放军；以后，在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开会的时候，全国工商界的先进分子又代表工商界举手通过了共同纲领，拥护共产党和工人阶级的领导。这就替工商界“买了票”，大家就都上了“渡船”。只有极少数人私自跑到海外当“白华”去了，才算“落了水”。大家知道，“落水”的人现在很苦恼，有许多连生活都很困难，他们都在叹“悔不当初”了。我想，他们只要愿意回头，重上“渡船”也还是可能的。
今天的事实证明了，当时工商界的先进分子这样做是完全正确的；既有利於国家，也有利於工商界。他们之所以能够这样做，正因为他们善於学习，懂得政治，从而能“有远大眼光，看得见国家的前途和工商界的方向”，正确地带动工商界前进。这些先进分子，经过四年多的教育，多数是更加进步了；同时，通过每一次的运动，通过学习，新的先进分子不断地涌现出来，人数是比过去大大增加了，先进分子在工商界中的信用也大大提高了。这的确是工商界的可喜现象。在今后的年月里，在整个过渡时期内，工商界中的先进分子还会大大增加，增加到足以带动绝大多数的工商业成员，紧紧地跟随着共产党和工人阶级，走向光明幸福的社会主义。
共产党和工人阶级对於人民具有无比的热爱。希望人人都能共同进入社会主义。除了那些自愿“落水”、顽固到底无法挽救的少数人以外，对於一般“失足落水”的，还要放下“救生圈”把他救上来。这表现在对於许多犯错误的人，总给他们以改过自新的机会。
既然大家都已经“上了船”，小企业、商业当然也都已经在“渡船”上了，没有进入国家资本主义道路的工商业也并不例外。我从前曾经有一种想法，认为目前城市里的商店太多了，即使淘汰了三分之一以至半数，都还足够服务市民。一九五二年到了莫斯科，才晓得这种想法是错误的。莫斯科的大小街道，两旁林立着国营的和合作社的商店。原来，人民的生活提高了，人人都有购买力，可以经常到店铺里去买东西，因此商店的规模不但不能缩小，而且需要逐步地扩大，最近莫斯科红场对面新开幕的规模伟大的莫斯科国营百货公司，就是很好的例子。此外，新建的住宅区还须增设商店。我们初步估计一下，中国的店员人数，包括国营、合作社和私营在内，按人口比例，要比苏联少得多。这说明了商业人员是有前途的，问题只在於训练和安排需要经过一定的时间。
在莫斯科，仍然可以看到不少的摊贩，有卖冰淇淋的，有卖水果的，有卖花木的，有卖鞋油、鞋带、钮扣的等等。据了解，他们都已经是国营企业和合作社的人员了。
尽管苏联的现代工业那么发达，手工业仍然有很大的需要，人民对手工业的需要而且是增长的。苏联现在有十二万多个手工业生产合作社，共有社员一百八十多万人。它们分工从事於修补衣服、靴鞋和修理家俱、钟表、电器等业务，以至缝制衣服，制造靴鞋、木器、玩具和各种工艺品等等。一九五三年全国手工业生产合作社的生产价值，要比战前的一九四○年增加百分之七十。苏联政府和国营企业都给它们以经常的帮助与鼓励。
这说明了，凡是人民需要的行业，人民的国家都要加以保护和扶植。经过社会主义的改造，虽然所有制改变了，行业却并不取消，甚至反而可以随人民需要的增加而得到发展。社会主义就是这样的合理而且近情。
总路线明确指示逐步实现对农业、对手工业和对私营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就说明了，手工业和商业，包括摊贩，原则上都是长期需要的，都是可以改造的。天津市的粮食店，不是连某些夫妻店都已经改造为国家的代销店吗？当然，那些不是为着人民的需要而只是为着经营者个人的投机取巧而发展起来，如专门套购国家物资囤积图利或转手谋取暴利的商贩，那就可能被淘汰了。那些违反时代潮流的，专为少数人的荒淫奢侈生活服务的，也只好淘汰。那些粗制滥造或者守旧落后，不图改进的，最后也可能归於淘汰。这些都是人民所不需要的，甚至是人民所痛恨的。人民国家当然没有理由保护人民所不需要以至人民所痛恨的东西。但情况往往是可以改变的，一方面人民的需要在不断增长着，因此，今天不需要的，过一个时期就可能需要了；另一方面，工商业者只要接受利用、限制和改造，也可以自己创造条件，使人民不需要的转变成为人民所需要的，如改善经营作风，改善产品质量、规格等等。此外，国家还一贯采取负责的态度，使本来必须淘汰的能得到维持，并积极指导其转业。
还有人怕在“渡船”上坐不到安适的“座位”，要“蹲”在“甲板”上受“风吹浪打”。
由於旧中国留给我们的遗产太坏，在过渡时期当然不能希望安适。特别在过渡时期的初期。同时，“座位”当然有好、次，平均主义的思想不但在过渡时期不容许，在社会主义社会里也不容许。我们的理想是要大家尽最大的努力，共同来改善“渡船”的设备，从而使大家的生活可以逐步提高。为着鼓励大家努力，必须“按劳取酬”。那就是：要让工作做得好的人“坐”较好的“座位”。实际上，在过去四年多当中，工商界的生活一股地比工人群众和国家干部都高，比农民更高到多少倍。这说明了国家对於工商界是很照顾的。随着生产建设的突飞猛进，“渡船”中的生活已经大大改善了。我的孩子在学校里念书，就不断反映给我，比起解放初期，不但教学设备和效率有很大的进步，伙食、住宿、医疗等等，也有很大的进步。我想，大家的孩子都已经得到同样的利益。乘火车从北京到天津，车厢里的生活比解放初期好得多了。天津的马路，解放初期是“百孔千疮”，今天已经修得这样平坦，大家不论坐车或走路，都舒服得多了。这种种社会财富的增加，“渡船”生活的改善，工商界都是共同享受到的。这就是国家工业化的好处；社会主义就是这样一步一步、一点一滴建设起来的。
一般工商界人士有一种思想上的偏向：不注意或少注意公共财富、公共福利的增进，而太多注意自己家庭和企业中财富的增加。这种思想阻塞了工商界对於新事物的感觉，同时也是与社会主义不相容的。先进分子之所以能有远大眼光，就因为他善於纠正这种思想上的偏向。
工商界必须把眼光放大、放远。要先能看到周围事物的变化，进一步再看到全国以至全世界事物的变化；还要好好回忆一下解放以前的景象，计算一下四年多来的进步。这样，大家就可以得到一个结论：共产党领导我们走的道路是唯一的光明的大道。“风吹浪打”的顾虑也就可以消除了。
“渡船”只是一种比喻。比喻的好处是易於领会；比喻的缺点是不可能完全符合实际。我们是在“过渡时期”，它只有时间上的关系；并不像坐渡船过江。还有空间上的关系，因而还有神秘莫测的“彼岸”。我们是不断地从现有的基础上逐步提高，而这个基础，正在我们的周围。因而，我们的前途虽然变化很大，却并不是神秘莫测的，而是完全可以用政治知识来判断的。可以断言，凡是认真学习过共同纲领和毛主席的重要著作的工商界人士，都已经能够体会到社会主义改造的意义和社会主义的前途。
社会主义就是在不断的发展生产的基础之上，使大家能够过日益富裕幸福的生活。以我所了解的和所见到的一般苏联人民的生活来说，要比大多数中国工商业者好得多。
中国工商界在反动统治时期，绝大多数不过是营营苟苟，盘算终年，混口饭吃；少数人纵然挣得了不少的财产，但，只要从海外吹来了一阵“恐慌之风”，往往过了一宿也就化为乌有了。国际资本的代理人点点头，官僚资本家伸伸手，市场的变化就可以使许多工商业者遭殃。帝国主义的倾销政策和战争政策，官僚资本家的掠夺政策和卖国政策，封建军阀的内战和割据，恶霸、把头、流氓、地痞的敲诈勒索，经常威胁着他们，而且不断地打击、毁灭他们。直到解放的前夕，国民党的“法币”和“金圆券”，更几乎使得全体的工商业者“末日临头”。工商界就是在这种种的惨痛经验教训之后，才来欢迎解放军、拥护共产党的领导的。
解放后好了，来自政治、经济、社会各方面的威胁和迫害都消除了，绝大多数有利於国计民生的工商业都得到了发展。在生活方面，少数本来太高的是降低了，大多数却得到了改善。但，尽管得到了改善，比起苏联人民来，还是差的。问题就在於我们的生产落后。
苏联人民的生活，今天没有时间来详述。大家可以从书本上、报纸上、影片上得到丰富的描写。我只想说一说两位欧洲资本家的感想。他们都是参加一九五二年莫斯科的国际经济会议的。有一位是伦敦服装厂的代表。由於英国人民穷困了，买不起漂亮的时装，他就打算出口到苏联。在参观了轻工业品展览会之后，他失望了：原来苏联的时装有许多比伦敦漂亮得多。展览会里的女人帽子已经是多色多样的了，但，解释员告诉我们，苏联的妇女会仍然批评帽子的式样不够多。大家知道，苏联的妇女会是代表广大妇女群众的，它的要求足以说明一般人民生活的高涨。我们在街上、在戏院里、在百货商店里所看见的苏联妇女，的确也都穿得那样漂亮。
另一位是伦敦的化学品出口商代表。他对我说：他不愿意再做一个英国的资本家，而宁愿做一个苏联的普通人民；在本国每天为了吃饭问题就很伤脑筋，不像在苏联，什么东西都可以得到适当的满足。
大家还会记到：在不久以前，苏联马林科夫主席还在批评苏联出产的日用品式样不够美丽。要求作大力的改进。苏联从一九五三年起还大大提高了日用品的产量。可以相信，到了今天，不但式样已经是更加美丽，数量也更加丰富了。但在另一个世界里，美国和许多欧洲资本主义国家，却正在由长期萧条过渡到爆发经济恐慌的关头。
在苏联，国家保护人民的消费财产所有权，而且保护得很彻底。那些流行在资本主义国家的盗劫、偷窃、诈欺、绑架一类的罪行，在苏联是没有的了。苏联人民不但可以有自己的日用品和美术品，而且可以有私人的住宅、汽车和飞机；集体农庄的农民，拥有私人汽车的也不在少数了。苏联政府还用配给土地、建筑器材和贷款等办法，帮助人民建筑了几百万间的私人住宅。完全可以看得到，苏联人民的消费财产，一定会超过资本主义国家的人民；有的而且已经超过了。问题就在於资本主义国家把很大部分的国家财力和生产力用在制造战争，把牛油变成了飞机、大炮。它们为着保护资本家们的利益，还要限制工、农业的生产，甚至把生产品投到海洋里去或放火烧掉，尽管许多人正在过着半饥饿的生活。
一切事实都足以说明，工商界的亲身经验也可以证明：资本主义的道路是“死路一条”。苏联的现实可以说明，新中国四年多来的成绩也可以证明：社会主义是唯一的无限光明的大道。
然而，社会主义并不是可以轻易得到的。苏联在革命胜利后经过三十多年的艰苦奋斗，才有今天。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革命二十八年，千千万万的烈士们抛头颅、流鲜血，我们才能在一九四九年成立了一个过渡到社会主义去的新民主主义国家。新国家成立以后的四年多中间，还进行了土地改革、镇压反革命和抗美援朝三大运动，消除了内外敌人的阻碍和破坏，保障了生产建设工作的进行，加上全国人民的努力和苏联的无私援助，才能使生产不但得到了恢复，而且得到发展。全国人民的生活，才能在发展生产的基础上，得到了提高。从一九五三年起我们开始第一个五年计划建设，日子是一天一天更美好了，但工作还是很艰巨的。
过渡到社会主义去，基本的问题在於发展生产力。要发展生产力，就必须逐步改善生产关系，逐步消灭阻碍生产力发展的人剥削人的制度，从而逐步达到人人劳动、大家愉快、大家富裕的理想境界。
当工人群众感觉自己的劳动果实主要的部分被剥削的时候，他们是不会努力生产的。解放以后，工商界已经见到无数的例证：在私营阶段，企业的生产力很低；一旦改为公私合营企业，限制了剥削，生产力就可以提高；而消灭了剥削的国营企业，生产力还要更提高。在这里，工商界不但可以理解到剥削是发展生产的主要障碍，而且可以认识到工人群众的集体智慧和集体力量的伟大，更可以体会到社会主义的无比优越。
消灭剥削就是消灭阶级。关於此，国家是采取逐步改造、最后消灭的稳健方针，这具体表现在四年多来对工商界所采取的利用、限制和改造的政策。最近进一步明确化、具体化了的对私营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正是这一政策的继续和发展。执行这种稳健的方针，是对国家、对工商界都有利的；而且估计到，在认识清楚道理，打算清楚利害之后，极大多数的工商业者是可以接受的。
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取消削剥制度？我想也是没有的了。“阶级消灭，个人存在”，这是工商界中的名言。只要工商界能够有一致的清楚认识，这种理想是完全可以达到的。
毛主席教导我们：“消灭阶级，消灭国家权力，消灭党，全人类都要走这条路的，问题只是时间和条件。全世界共产主义者比资产阶级高明，他们懂得事物的生存和发展的规律，他们懂得辩证法，他们看得远些。资产阶级所以不欢迎这一条真理，是因为他们不愿意被人们推翻。……工人阶级、劳动人民和共产党人，则不是什么被推翻的问题，而是努力工作，创造条件，使阶级、国家权力和政党很自然地归於消灭，使人类进到大同境地。”（“论人民民主专政”）
可以看得清楚，中国民族资产阶级是很幸运的。由於历史条件之不同，中国民族资产阶级有其特点，有其积极进步的一面，从而它能够接受共产党和工人阶级的领导。只要工商业者真诚地接受领导，接受利用、限制和改造的政策，接受社会主义改造的政策，发挥其积极进步的一面，不断努力从事於有利於国计民生的经营（不是消极等待，也不是想“丢包袱”），那么，他们就算做了好事，就算帮助了国家创设实行社会主义、消灭阶级的条件。过了相当长的时期以后，阶级消灭了，企业改造为社会主义的企业，人改造为社会主义社会的人，而且还可以保留消费财产，老病有社会的同情照顾，儿女有国家的培养教育，国家富强，永享和平康乐，这不就实现了“阶级消灭，个人存在”的理想吗？只要这样，阶级和人，不都“各得其所”吗？比起资本主义国家的资产阶级，在穷途末路、头破血流之后再被推翻，真是太幸运了。
共产党领导工商界，是费尽苦心的。我们可以用“因势利导，引人入胜”八个字来形容这一件周到、细致、正确的领导艺术的杰作。这提供了工商业可能改造的主要条件。
首先，经过了四年的时间，最近才把对私营工商业社会主义改造的步骤明确化、具体化，这是何等的适时？在这时候，国内和国际形势的发展，都可以证明帝国主义决然死灭，社会主义决然兴盛，工商界的先进分子就能够看清楚大势所趋，人心所向，只有走社会主义改造的路；同时也有足够的条件可以说服一般工商界群众了。
其次，对私营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步骤和方法也是很细致的。第一步是鼓励其向国家资本主义发展，那还不是社会主义经济；进入国家资本主义的企业，资本家不但可以分到利润，而且往往可以比完全私营的企业分到更多的利润。此外，是否向国家资本主义发展，还须依据工商业者的自愿，并根据国家的需要和可能。如此周详而又灵活的办法，是很有利於工商业者的从容考虑与审慎抉择的。
尽管如此，对私营工商业的改造工作，仍然是很艰巨的。问题在於：社会主义的思想与工商界原有的思想属於两个迥不相同的体系，因此抵触和斗争是不可免的。
工商界中有人提出这样的问题：“何以工人群众不需要改造？”
答案很简单：因为他们不占有企业，也不占有生产资料。
从人改造客观世界同时也改造自己的意义来说，任何人都在自我改造的过程中不断前进着，工人群众也并不例外。此外，由於从旧社会过来的人难免或多或少地沾染旧思想和旧习惯，所以中国工人群众在解放以后，也在不断地进行自我改造。但，工人群众的改造与工商界的改造，是具有本质的区别的。工人群众的改造基本上是按着自己的劳动生产的道路前进的问题；而一般工商业者的改造则是从自己的唯利是图的道路回头过来走向由工人阶级领导着的劳动生产的道路的问题。“工商界的思想改造是一件长期的严重的工作”，关键也就在此。
值得我们严重注意的是，提出上述问题的“弦外之音”，包含着与工人阶级“分庭抗礼”的思想，这是危险的。工商界只须认清改造是对自己有益的事情，就应该愉快而积极地、毫不迟疑地接受改造。
另一面，工商界的改造，也不同於对敌对阶级分子的改造。工商界的改造是在共产党和工人阶级领导之下的人民内部的教育，而敌对阶级分子的改造则是被强迫劳动的改造。
工商界中还有人说：“我们怕听斗争。”
实际上，四年多来，在共产党领导之下，工商界已经参加了很多次的斗争。土地改革、镇压反革命和抗美援朝，是对敌人的斗争，“三反”、“五反”则是人民内部的斗争，工商界都是参加了的；而“三反”、“五反”斗争则是人民内部斗争中很剧烈的一次。人民内部的斗争，目的在於“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在於对人的教育改造。愿意自我改造的人，应该欢迎斗争，而不应怕斗争。怕斗争就难免有些被动了。斗争之所以剧烈，一则由於“重病须用重药”，二则由於人们还存在着抵触、拒抗的情绪。在今后，只须把斗争经常化，特别是不断进行爱国守法的斗争，同时把“分庭抗礼”的抵触、拒抗情绪克服了，那就不再需要像“三反”、“五反”那样规模巨大的很剧烈的斗争了。
工商界中还有人在想：最好是马上摘去“资本家”的臭帽子，去做光荣的工人。
愿做工人的思想是好的。将来大家都要成为劳动人民——体力劳动者和脑力劳动者。但，如想不费气力，“摇身一变”就成为工人，却仍然是只顾个人光荣，不顾整体利益的投机取巧思想。工商业者在今天，只有接受领导，爱国守法，积极经营，对人民做了好事，才是光荣的。任何消极的思想和行动都是错误的、不光荣的，甚至是危险的。
自由主义的反限制的思想，是存在於工商界的最危险的思想。必须明白：在利用、限制和改造的政策当中，限制是具有极大的强制性的。在人民国家，任何人都须接受一定的限制；在国家进入计划建设时代，限制必须更加严格，因为，少数人破坏限制，就可能破坏国家的计划。工商界现在还有许多人，片面强调自由贸易，把私自套购国家物资、私自抬价压价等等也作为自由贸易；他们迷恋着旧时代无限制的自由市场，把市场当作“兴风作浪”的工具。这都是与人民、国家的利益不相容的。四年多来，人民政府通过民主，颁布了若干法令，限制这种妨害人民、国家利益的所谓“自由”，爱国的工商业者必须遵守这些法令的限制。而将爱国守法与接受限制结合起来。（除法令外，合同、协议等，也包含着限制的意义；社会与舆论也给人们以限制。）
限制与反限制的斗争。爱国守法与不爱国守法的斗争。将是今后工商界的重大课题。工商界在进行思想改造的过程中，必须将接受限制、爱国守法的思想，与拒抗限制、不爱国不守法的思想，严格地划清界限，进行深刻的批评和斗争。进一步，工商界中接受限制，爱国守法的分子，还须共同向那些拒抗限制，不爱国不守法的分子进行斗争，以利於他们的改造，也利於整个工商界的改造。这是工商界接受社会主义改造的基础。
工商界在社会主义改造过程中，必然也会遇到许多困难。但，这是前进中的困难，只要善於接受领导，积极努力，困难是可以克服的，路是愈走愈宽的。绝不能希望可以轻松而不费力地进入社会主义。遇到困难，只要想一想共产党是怎样争取革命胜利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是怎样争取抗美援朝战争的胜利的，那就会明白，自己所遇到的困难真是小得多了，是应该有勇气加以克服的了。
最基本的，最重要的，在於信任领导。上文已经说了，共产党对於人民有无比的热爱；对於领导工商界的改造，是费尽苦心的。共产党代表了工人阶级先进的大公无私的崇高品质，是不能用旧的思想尺度去衡量的。共同纲领第四十二条：“提倡爱祖国、爱人民、爱劳动、爱科学、爱护公共财物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全体国民的公德”，正是这一种崇高品质的具体内容。在共产党领导的国家里，写在法令条文上的字句，是必须贯彻实行的；“一纸具文”的时代是永远过去了。
工商界里可能还有这么一些人，他们仍然用残存於工商业圈子里的“损人利己、尔诈我虞”的习气来猜度今天的领导，不相信人是真能与人为善的；或者是因袭“世故”的老一套，“相信七分，保留三分”，甚至来一个“阳奉阴违”，认为这样做可以不吃亏。工商界的先进分子必须告诉他们，这种思想、作风是大错特错的，是根本要不得的。
完全的，无保留的信任领导，是取得改造胜利的先决条件。只有这样，才能无成见地、认真地研究社会主义的前途，清醒地分析、考虑自己所应走的道路。四年多来极其丰富的事实，已经提供了大家以研究、分析、考虑的充分条件，不怕没有根据了。研究、分析、考虑成熟了，自然会产生信心与决心。有了信心与决心，改造一定可以胜利。
信任领导，爱国守法、积极经营、努力学习，共同负起为实现总路线而奋斗的光荣任务，工商界的前途是光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