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论当前知识分子的阶级属性

　　<《文汇报》社论>

　　在上海市政协进行的一场关于知识分子改造问题的大辩论中，作为论战序幕而热烈展开的是关于知识分子阶级性问题的讨论。当前多数的知识分子究竟是工人阶级的知识分子，还是资产阶级的知识分子呢?这是现实政治生活中的一个重大问题，是关系到知识分子要不要改造、如何改造的一个重要命题。正视知识分子的阶级属性，正确运用马克思主义关于阶级斗争的观点和阶级分析的方法来剖视当前的知识分子，不仅是上海市政协同志们的重要任务，而且也是广大知识界人士应该关心、解决的切身问题。

　　知识分子并不是一个独立的阶级，他们必须依附于一定的社会阶级并为其服务。当然，所谓知识分子对一定阶级的依附和为该阶级服务，也是具体的、发展的，不能认为是抽象的、固定不变的。封建社会地主阶级知识分子中曾有个别的杰出人物从本阶级分化出来，他们同情农民阶级，并在不同程度上为农民服务过。同样，资本主义社会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中的为数极少的优秀分子，也必然会在日益尖锐的阶级斗争和他们本身的科学实践中分化出来，背叛资产阶级的利益而逐渐站到无产阶级立场，以无产阶级的思想体系为思想体系，全心全意地为无产阶级的解放事业服务。因此，我们分析知识分子的阶级属性、鉴别其为谁服务时，就既要看他们的阶级出身和所受教育的性质，又要看他们实际上具有何种意识形态，和在当前革命斗争中采取什么样的政治立场。确定知识分子阶级属性的具体标志，就在于此。

　　在我国，存在着工人阶级的知识分子。他们是在长期革命斗争中，由党在工人及贫苦农民中培养出来的；由为旧社会服务的知识分子中转变过来的；也包括这次社会主义政治思想革命中转入无产阶级立场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左派。但是，工人阶级知识分子的队伍还比较薄弱，在知识界中，他们现在还只占少数。知识分子中的少数右派，因为他们坚持资产阶级的反动立场，坚决反党反社会主义，所以他们不仅是资产阶级的知识分子，百且是反动派，这是肯定的。问题在于为数众多的中间派，他们动摇于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革命和反动之间，容易使人分辨不清，甚至连不少置身其间的人自己有时也会感到模糊。但是就以中间派即当前知识分子的多数来说，他们也还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这是因为，他们出身于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的家庭，所受的教育是资产阶级式的教育，而且在当前社会主义政治、思想革命中，政治上动摇不定，有不少人在资产阶级右派分子猖狂进攻而掀起的惊涛骇浪中随波逐流，甚至做了他们的俘虏。可见其资产阶级立场基本上没有改变，其思想体系仍为资产阶级的一套是不容置疑的。当然，这种在家庭出身、所受教育、政治立场、意识形态等各个方面都不失其资产阶级属性的知识分子，无论如何不能归入无产阶级知识分子的行列。这就不能不是资产阶级的知识分子。

　　“知识分子在解放以后不是都参加了工会吗?不是靠自己劳动维持生活吗?他们的思想不是有了很大转变吗?今天再说多数知识分子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这是不是符合他们的社会经济地位呢?”这一连串问题的产生，是刁难理解的。我们并不否认知识分子社会经济地位的根本改变。但问题是虽然有了这种改变而知识分子还是没有真正依附到工人阶级身上来。同样，我们也应该承认，几年来，知识分子在政治上思想上都有很大的进步，但问题是这种进步远不能适应革命形势发展的要求。当前知识分子中的多数中间派，他们既然动摇于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之间，有跟着右派走的可能，这就决定了他们到达工人阶级知识分子之间的道路还相当遥远。事情很清楚，中间派政治立场上的动摇，绝不是偶然的。这种动摇，正是说明了他们还浸透着资产阶级的世界观；中间派容易被右派观点所迷惑也决不是偶然的，这种迷惑充分说明了个人主义、自由主义、无政府主义、平均主义和民族主义等等资产阶级的错误思想观点，都还在中间派身上成其系统，据于主位。可见多数知识分子虽然可以接受或者并不反对社会主义，但是他们的资产阶级世界观则处处和党的领导和社会主义相矛盾。他们对社会主义革命还缺乏思想准备，对新制度还很不习惯，对旧社会还相当留恋。右派分子所以要选择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作为其反动活动的主要场所，决不是事出无因的。多数知识分子还处于中间状态，还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这一事实，也正是右派进攻的资本。

　　当然，我们说当前知识分子还属于资产阶级范畴，并不是指其社会经济地位，而是指其政治立场和意识形态。在当前条件下，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和资本家在经济地位上是有区别的，他们一般的并不进行剥削，并不拿取定息。相反，还是自食其力的脑力劳动者。知识分子的这种经济地位，和他们作为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实际状况之间，确实有矛盾。但这是现实生活本身的矛盾，并不是任何人从外面强加进去的。这次全民整风运动对知识分子所以不像工人那样，只是整顿本阶级的思想作风、提高阶级觉悟，而一定要坚持进行社会主义改造，其目的，也是要解决上述客观存在的矛盾，使中间派向左靠拢，从原有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地位，向工人阶级跨进一步，以改变许多文教单位和民主党派的政治面貌，建立党对中间派的巩固的领导权。

　　有人说，“知识分子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旧社会倒属于小资产阶级，为什么在社会主义社会反而‘升级’了呢?”这是不同意知识分子属于资产阶级范畴的一种借口。是的，在旧中国，知识分子的多数可以归入小资产阶级范畴。这是由知识分子在人民民主革命阶段的经济地位、政治立场和思想状况决定的。当时，毛泽东同志说:“知识分子和青年学生并不是一个阶级或阶层。但是从他们的家庭出身看，从他们的生活条件看，从他们的政治立场看，现代中国知识分子和青年学生的多数是可以归入小资产阶级范畴的。”在民主革命时期，除去一部分为帝国主义和为官僚资产阶级、地主阶级服务而反对人民的知识分子外，广大知识分子受到三大敌人的压迫，遭受着失业和失学的威胁，都远比民族资产阶级为甚，他们富有政治感觉，有革命要求，在革命运动中常常起着先锋作用和桥梁作用。这种革命性比之于民族资产阶级在民主革命时期的两面性和动摇态度，显然有着重大的区别，这是多数知识分子可以归入小资产阶级范畴的主要原因和标志。但是历史是发展的，人是变化着的。知识分子的阶级属性必然随着革命性质的转变而转变。在社会主义革命时期，社会阶级斗争主要的已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的斗争，对资产阶级的和平改造也并不能否定这两个阶级之间斗争的尖锐性。知识分子不依附于无产阶级就要依附于资产阶级，不站在社会主义立场就必然站在资本主义立场，中间道路只是一种幻想。因此，知识分子要继续保持其革命性就一定要坚决和资本主义划清界限，这一点，知识分子中的左派是做到了，他们已转入工人阶级的立场，所以是革命知识分子。但是多数中间派却没有做到，所以，就其政治立场和思想体系来说，他们不再被归入小资产阶级范畴，也是客观的社会主义革命形势和知识分子进步程度决定的，是很自然的。今天指出知识分子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不仅不是什么“升级”问题，而且正有利于知识分子的自我改造。

　　“知识分子不是在为社会主义服务吗?”不错，我们也认为八年来知识分子确实为社会主义做了不少工作。但也不能否认，他们所做的和社会对他们的要求来说，差距并不是很少而是很大。许多人为社会主义工作还是从个人主义出发的，存在着严重的名利思想和雇佣观点。毛泽东同志在很久以前就指出过:“知识分子在其未和民众的革命斗争打成一片，在其未下决心为民众利益服务并与群众相结合的时候，往往带有主观主义和个人主义的倾向，他们的思想往往是空虚的，他们的行动往往是动摇的。”因此，在实际工作中，他们的致命弱点就是脱离政治、脱离实际、脱离劳动、脱离群众，并在一定程度上传播着资产阶级的错误思想观点。事实上，确实有这样一些人，他们身为人民教师，但是却在学生中培养“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思想感情，要学生好逸恶劳，不是和劳动群众相结合而是相背离。同时，也确实有这样一些人，他们担负着培养“又红又专”的社会主义建设人材的重任，但是却要求青年人脱离政治、拒绝改造，走什么“只专不红”、“先专后红”的资本主义道路。可见未经改造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由于政治立场和思想意识方面的种种限制，要真正自觉地为社会主义服务，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他们在工作中必然会有所利于资本主义而不利于社会主义。所以知识分子虽然为社会主义做了不少有益的工作，但也正像民族资产阶级也为社会主义工作而不能由此就肯定其为工人阶级一样，不能说客观上为社会主义服务的知识分子就是工人阶级知识分子。可见否定当前多数知识分子还属于资产阶级范畴的事实，其理由显然是不足的。

　　问题已经很清楚，在社会主义革命阶段，肯定知识分子多数的资产阶级属性，不但不和民主革命阶段把知识分子归入小资产阶级范畴相矛盾，而且有利于知识分子自身的社会主义改造。忽视知识分子多数的资产阶级属性或强调其小资产阶级的属性只能使知识分子多数在社会主义革命的道路上徘徊中途、停滞不前；或者满足于已有的进步，不肯下定决心，向前再跨上一步；或者躲在小资产阶级的“小”字防空洞内，对彻底改造的迫切性熟视无睹，不愿对自己提出严格的要求。应该指出，思想改造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在资产阶级思想已是当前革命中的敌对思想时，这种徘徊是十分危险的。当然，由于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而丧失信心，或心有疑惧，也是没有根据和没有必要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和无产阶级知识分子之间，中间派和左派之间本来并不存在不可逾越的鸿沟，问题只在有没有决心接受社会主义改造。正视原有的资产阶级属性，责己以严，对症下药，正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转变成为工人阶级知识分子的一个起点。

　　 ---- 原载《文汇报》1957年11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