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所惧，何所不惧

　　<《光明日报》记者>

## “山高路远坑深”

　　在几个民主党派中央所召开的会议上，小组讨论会里，有几个问题引起了普遍的争论。

　　一次小组会议上，一位诗人朗诵四月号“解放军文艺”杂志上的四句诗：“请听，这是1935年彭德怀同志强攻腊子口时，向最高统帅部汇报，毛主席复电的四句诗：‘山高路远坑深，大军纵横驰奔，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彭大将军’。共产党和毛主席现在鼓舞大家，放手努力工作，正是为了社会主义建设，好而又要求好，犹如‘山高路远’；工作的进程中，问题夹着问题，问题推着问题，成批而来，犹如进程中的‘深坑’。所以说，现在是一个动荡的时代，需要大家力争上流。而我们说，高级知识分子顾虑多，不敢勇进。怕这怕那，对困难不敢‘横刀立马’，没有无畏的精神。我看，是个人主义在作祟。”

　　散会后，有人说：诗人由诗人的气质出发，把问题看得太简单了。问题在那里呢？据记者的了解，问题有三个：(1)有那些障碍，主要的障碍是什么？(2)谁来排除障碍，如何排除障碍？(3)有些知识分子为什么缺少无所畏惧的精神？

　　对这三个问题的争论是很多的。

## 畏惧的由来

　　不能无所畏惧，表现在行动上是：既不开朗，更不豪迈。

　　“不能这样说，”一位老教授不同意。“高级知识分子，各种积累很多。大河水长漫悠悠，‘小河水长似箭流’。这是自然的道理。畏惧的心理，不能单纯用动作的开朗与否，来衡量的。”

　　为什么畏惧呢？解释很多。但是，基本上只有两种。一种解释是：有些人的政治和业务水平落后于客观的要求。对某些问题，看不准，不知道应该如何办。畏惧是由知识不够而发生的。另一种解释是：运动的副作用，以及对待高级知识分子的生硬的方式、乱扣帽子所造成的。

　　有人说：“人之相知，贵相知心。所谓心，是思想活动，是复杂的思想活动。必须细致的体贴人。目前，有些知识分子，好像是一棵刚由其他园地移植到社会主义园地的小树，不习惯，而且信心不高。在这样情况下，只有扶植它，鼓励它，多加肥料。”

　　“另一位说，即使是批评，也不能教条主义的批评。而要学习毛主席的方法，把批评和鼓励结合在一起。”

　　从这些意见开始，向一端发展，形成了强调：“要使知识分子无所畏惧，问题在于领导。”并且列举了一些事实，说明对待知识分子的工作，是有偏差的。

　　一位曾在某大学担任过理学院院长的老先生，听了这些意见之后，对记者讲了一个故事，提了一个问题。他说：“有一天，我的女儿非常苦恼。原因是组织晚会，漏发了一位先生的请帖。受到领导的批评，并责令去解释致歉。结果，这位先生说：我不是计较这张请帖，而是你们太看不起我了。我对女儿说：谁叫你做事粗心，当然应该批评。女儿说：漏发学生的票，学生也会叫，但是，不会这样难办。你知道别人对高级知识分子的议论吗？高级知识分子有本领，脾气大，刺儿头，真难办。”

　　这位老先生又说：“我有一位多年的老友，他本身是高级知识分子，很了解高级知识分子。他说笑话：和高级知识分子发生了什么纠缠，很困难解决。好有一比，像似豆腐掉在灰里，吹也吹不得，打也打不得。”

　　老先生问：“为什么我们要给别人这样难办的印象呢？至少，自己也不能说没有问题吧。一个人，要善于自处，也要善于为别人设想。反过来，一切由自己的角度出发，当然是会不满意，也会患得患失，从而生出畏惧的情绪。这种人，给他戴上一顶个人主义的帽子，想还合适。”

　　问题摆得比较明确了。在别人是改进工作，在自己是改造思想。两者结合，才能很好的贯彻共产党提出的“放”的方针。

　　认为政治和业务水平落后于实际，是产生畏惧原因的人说：“水平不够，必需提高。如何提高，首先是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

　　改造思想要学马克思列宁主义，提高水平要学马克思列宁主义。没有人反对这种说法，但是有人产生了顾虑。

　　产生的顾虑是：在“放”的时候，正面提出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是不是妨碍了“放”。理由有三：(1)要循循善诱地劝大家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正面提出，是不策略的。而且学习是各人自觉的事情。等他在治学和工作中，碰了钉子，感到需要，他会自动学习，何烦为他操心。(2)既要提高业务，又要提高思想，时间精力有限，都抓，一样也抓不好。不如分步进行。现在要以提高业务为主，以备争鸣。(3)教条主义是当前的主要障碍。学得不好，很容易只学到一些教条，反而拘束自己。要学得好，又非短时期不能达到。不如等批判了教条主义之后，弄清那是教条，那些非教条，再学可以不走弯路。

　　有人对这些意见加以分析说：“不能强迫一个唯心主义者学马克思列宁主义，这是他的自由。但是，你若是自认是唯物主义者，自认多少知道一些马克思列宁主义，或是愿意学一点马克思列宁主义，就须要抓紧时间、挤出时间来学。请由这几点考虑；你既是青年的教师，又拥护或是同意社会主义，有培养社会主义接班人的责任。作为先生，焉能不学。一知半解，或是耳闻的记问之学，更容易犯教条主义，不如潜心学一下为好。即使是谈个人的修养，修养的准绳，是社会主义的道德，又不能不学。”

　　直率的人说：要免于畏惧，就要改造思想，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是重要的问题之一。

## 箭射向那里

　　更多人学习了马克思列宁主义，不但改变了中国的思想界面貌，许多问题，也易于解决。

　　以教条主义这个问题来谈吧，有人说：“从今之后，教条主义是吃不开了。但是，为什么教条主义有时能吓唬人呢？被吓唬的人，大部分是因为无知，小部分人是虽知不对，但是没有反抗的武器。在这样的天地里，教条主义就唯我独尊了。它就起了阻塞民主生活、压制百家争鸣的作用。”

　　参加会议的人，多数是赞同这种意见，并且认为反对教条主义，是铲除“放”的障碍的当务之急。

　　从这里，又衍生另一个问题。即是对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来说，对民主党派来说，是反对教条主义为主呢？还是以反对机会主义、反对资产阶级思想为主？

　　答案有三种。有人说：在全国范围内是以反对教条主义为主，个别任务服从总任务。第二种意见是：改造思想，是我们的任务，当然是要以反对机会主义和资产阶级思想为主。第三种意见是：以各地、各个部门、各个人的具体情况，来决定主要反对什么。

　　（结果，第三个答案，获得多数票。）

　　有人有这样一种意见：教条主义肯定一切，妨碍争鸣；机会主义否定一切，也同样是妨碍争鸣；资产阶级思想，阻碍人进步，破坏团结，也同样是在各方面起了坏的作用。这些，都要反对。谁来反对呢？谁来扫除这些障碍呢？国家大事，匹夫有责；个人的思想，主要在于自我改造。这样说，并不是把责任平分。要扫除障碍，必需大家动手。

　　（了解社会发展的规律，才能无所畏惧。无所畏惧的人，是永远和障碍作斗争的。无所畏惧的人，是敢说、敢争、敢写，又不乱说，乱争、乱写。）

　　 来源：《光明日报》1957年4月11日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