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農村來信摘要   <人民日報農業商業部>   編者按:近來人民日報轉來了一批讀者反映農村情況的來信。來信主要內容多是說農民生活太苦、留糧少吃不飽、幹部和農民生活太懸殊等。這些來信所反映的地區以河南、河北最多,其次有浙江、江蘇、安徽、山東等地。現將部分來信摘編如下,供有關方面參考。   上海公私合營公用電機場公方代表徐鴻恩來信:   56年11月份,我曾囘家(河北省蛟河縣徐官屯雙廟東)一次,在短短的一天時間裡,有近三十個農民向我反映了當前農村的情況。他們有土改前的貧、僱農,有上中農和富農,也有老共產黨員。他們說:“政府宣傳農業合作化是走社會主義道路,其實是走挨餓的道路。在舊社會是大口、小口每月三斗(一斗折十五斤),現在卻不管我們死活,每人都是三十斤。”“叫我們幹活時應該的;吃得差一點也沒意見,可是總得讓我們有得吃啊!”有的農民甚至這樣講:“上級現在對莊稼人根本不當人看待,今後只有餓死拉倒。這個年頭只有三條路,第一條:往城裡跑;第二條:自己想辦法弄吃的;第三條:既沒有地方去,也弄不到吃的,只好等著餓死。”有一個農民告訴我,有一家人家,已經準備好了砒霜,想弄點麵粉包一頓餃子,全家一道死。結果孩子們知道了,亂哭亂鬧,這個慘事才算沒有發生。他們又說,現在徐官屯已有四百來人進城去了。有個農民說:“現在還不如舊社會好,民國六年鬧災荒,每家還救濟六塊大洋,我也沒有苦到這樣。”   農民對幹部很不滿。農民說:“區幹部是因為在谷糠(指農民自己裡擠油受到了表揚,他們吃私貪污有糧吃,還能升官。)上級叫挖井,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要挖,沒有磚就將各家的磚地、屋簷都拆光。”   一個老黨員說:“黨領導窮人走幸福道路,我不懷疑,可是我這幾年來,日子一年不如一年了,拿不出黨費(每月兩角),幹部逼著我把一直老母雞賣了繳黨費。農民對這些情況不敢往上反映,有個農民叫陳佔山就因為反映幹部不好,被抓住了一個毛病,扣了三四年。”   據我了解,老百姓的反感很大,處在敢怒不敢言的情況下。因我逗留的時間段,真是的情況肯定是沒弄清楚,,但我看到他們吃的、住的可以說是困苦非常,在一個村子裡看不到一所完整的院落,都是東倒西歪,東支西撐。有些老年人彷徨街頭,唉聲歎氣,實在不像已經組織起來走上合作化道路的農村。   江蘇金壇縣社頭稅務所幹部徐堅來信:   今年(56年)金壇縣的一些農業社,秋收後決算分配,除去各種開支(銀行貸款不全部歸還),實際分到社員手裏的,除口糧一戶只分到幾十塊錢。最近氣溫常在零度以下,有些農家的孩子仍舊穿著單薄的衣服。   現在再看來幹部的生活水平。由於幹部的掙錢多,享樂腐化的思想也就隨之而產生。有的幹部在1950——1951年都穿著土布幹部服,現在從裡到外全是毛的、呢的、綢的,還大吃大喝,還給群眾的影響極壞。   目前國家的行政開支是很大的,這不僅是因為幹部工資高,而且是因為幹部過多。機構重疊、人浮於事的現象非常嚴重。我看可以根據實際情況大量精簡機構、人員,而且對幹部的工資也可以加以考慮。   河南第二中學學生來信:   河南新鄉縣今年(56年)生活顯著下降,不少農民因此流露出埋怨和不滿情緒。   過去我們鄉裡的青年、壯年以及老年人,大家常聚在一起愉快地攤銷,而且冬天還大全,正月還有玩獅子。……現在,大家一見面就發政府的牢騷,冬天天一黑就各自關門睡覺,誰也沒有興致再去打拳、玩獅子了,大家都以疲乏、煩惱代替了從前的活躍、愉快。   今年我莊每人按一年留口糧三百六十斤分配了糧食。其中包括麥子、雜糧以及代替這些的紅薯、蔬菜之類。國慶節的時候,我在家鄉看到好多人家吃不上饃。有的人家只有男勞力和老年人才能吃一點玉米粉做的饃,婦女、小孩根本吃不上。   天津市立中醫醫院工作人員楊玉珠來信:   山陰縣水頭鄉的農民,今年連豆類、馬鈴薯在內,每人只分得粗糧三百六十斤,根本不夠吃。有些人家窮得沒有坑席鋪,沒有錢買燈油,甚至有的婦女連褲子也穿不上。   二七四〇部隊郭興文來信:   山西武強縣的農民反映吃不飽。黨員王春中說:社會主義好是好,可是路遠糧食少,每天吃不飽,還是去不了。有的老百姓說,還不如叫我“老敗興”好。甚至有人講:毛主席的江山坐不長。   一二七三部隊朱尚廷來信:   浙江金華、義烏等縣農村由於對糧食和豬肉統購統銷政策不了解,有的農民說:聽說俄國天氣冷糧食少,咱們糧食一火車、一火車都運到餓過去了,咱們自己反而不夠吃。有的農民公然說:現在還不如國民黨的時候好,那時還可以買到糧食。   河南長葛縣×叔鄉吳景榮來信:   我們這裏農民生活真苦,鄉間有幾句流言:第一年有飯吃,第二年有限制,第三年購糧食,第四年分著吃,第五年吃飯難。“毛主席真是好,人人吃不飽”。   過去宣傳單幹不如互助組,互助組不如初級社,初級社不如集體農莊,事實卻不是如此。農民說,上級也不派個人來調查調查,光聽幹部彙報假情況,這樣下去人民怎麼受得了。   包頭市鐵路職工李景貴來信:   我們家鄉(河南渑池縣)給農民留糧很少。農民是體力勞動者,每天下地生產,每月僅給留二十四斤雜糧,確實不夠吃。我叔叔說:“一月給二十四斤雜糧我一天吃三頓稀飯,到地裡幹活直出慌汗,渾身沒有一點力氣,要這樣下去的話我要退社的。”我哥哥說:“我們要求並不高,只要能吃飽,穿破一點也沒什麼。”   解放軍四五支隊莊錫林(預備黨員)來信:   我沉痛的給你們反映一下我家鄉的情況:   我家是在河北省阜城縣五區施家坊,最近我請假囘家探望了一下,所見所聞的情況,竟是那麼糟糕。我玩沒有想到群眾的生活水平是這樣的低,老百姓對黨是那樣的不擁護,農民生產情緒是這樣的低。從前,他們都是天不亮就下地,滿天星才囘家;現在是早晨太陽升得老高才下地,太陽沒落就囘家,在幹活時也不賣力氣,幹不大一會就休息,幹活時間反不如休息時間多,各家分得糧食很少,大家都很恐慌。現在全村沒有一個餵豬的(從前餵豬的不少),到處都是貧窮的景象,大人小孩都是沒精打采的,他們反映:從來沒過過這樣的窮日子。最近常有一些婦女到社長家罵街,什麼難聽的話都罵。有的向社長大吵大鬧,要糧食,要退社等,鬧得社長不願在家呆著。   這個地方的群眾和幹部都有了一條明顯的紅狗。羣眾對上邊幹部甚至抱著仇視態度,當面不說背後亂罵。村幹部對來百姓的態度也很生硬,使老百姓不敢提意見,誰提意見如果觸犯了村幹部,就會給扣上“反革命分子”的大帽子。我只舉幾局說的人比較多的不滿的話:“村幹部說的挺漂亮,實際做是另一套”“從前八路軍(指黨和政府)很好,現在越來越壞了。”“不論誰領導國家,反正莊稼人沒有好日子過”。還有不少人說:“共產黨不得人心,長不了”。   來源:新華通訊社編:《內部參攷》第2094期,1957年1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