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国作家协会整风近况   <沈鼎>   新华社北京10日讯 中国作家协会党组从5月20日起连续召开了四次党外作家座谈会,一次理论批评工作者座谈会,一次协会内部民盟盟员座谈会和三次党外工作人员座谈会。   作家们对协会提的意见都比较客气。有些人有很多意见没有说出来,如萧乾早已作了准备,但他在民盟盟员座谈会上说有些意见留着作家座谈会上去说,到了作家座谈会上又说要等到协会内部工作人员会上去讲。有些作家和协会关系淡漠,平日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们对作家协会最大的意见就是让人无从批评起。   在民盟盟员及党外干部座谈会上,大家提出了较为尖锐的意见。从他们的意见看来协会整风运动没有很好开展,主要原因有:   一、没有接触主要问题。例如周扬同志的教条主义,给文艺创作和理论批评的影响;外人不得而知的党内宗派主义(人们最关心的是:“丁(玲)陈(企霞)事件”,希望向社会上公开这一事件的始末)。   二、肃反运动中领导人有急躁情绪和主观盲目性,斗错了不少人,总结的时候对偏差又没有作应有的估计,而强调偏差产生原因是由于“小资产阶级的狂热性”。(作协肃反五人小组是刘白羽、严文井、康濯、阮章竞、张僖组成的)   据说,在肃反运动中五人小组对这样两个人的处理引起过不少意见:(以下是记者听来的,未向五人小组核对)   (1)在文学讲习所工作的老翻译家、诗人李又然在运动刚开始时的一次漫谈会上说,爱鲁黎的诗也爱他这个人等等,他和胡风又有些关系。于是五人小组当场宣布把他“隔离”起来,过了很久才补办手续,后来经过文学讲习所审查,在作出没有问题的结论之后,五人小组不仅不迅速解决他的问题,反而仍然在许多会议上说李又然是托派等。现在李的身体很不好,神经也因刺激而受影响。   (2)“人民文学”编辑部在肃反时有二十四人,确定六个对象,四个重点。(结果都没有问题)为首的是小说组副组长唐祈(民盟盟员),因为胡风在报告中说他讲过读者喜欢路翎的小说“初雪”,不喜欢刘白羽“远方来信”。唐平时爱提意见,过去领导人——葛洛等人——对他的意见大多接受,年终鉴定时也说他的工作有创造性。可是到了肃反,全部反过来,把这些已被肯定的意见,都作为反党言论。由于过早地为唐作了结论,他的年青的妻(今年才二十四岁,有二个孩子)就和他离了婚。最后,才重新推翻结论,平反。   另外,肃反中斗错别人的“积极分子”都一直受到表扬提升,例如作协党组副书记刘白羽曾经再三表扬过的“人民文学”的凃光群,在斗倒唐祈之后竟然被委任为“人民文学”小说组组长。凃今年才二十多岁,文艺修养很差,只发表过不多几篇普通杂文,而他却领导了全国最大文艺刊物中最重要的一个组,这个组每月要处理一千二百多万字的来稿。凃的工作态度也极其不好,任意退稿是他的家常便饭。有一次,要他去争取茅盾的新作(一部长篇小说)来发表,他竟然想通过茅盾的秘书,先把作品拿来看过之后再去约,因为怕“拿来了不能用,被动”。凃对编辑部内的同志也是盛气凌人,被许多同志称为“老虎”。在6月1日“人民文学”编辑部召开的整风会上,一个大高个儿的男同志讲到凃欺人太甚情形时泣不成声。据说,凃的狂妄、专横是和“人民文学”领导人葛洛、秦兆阳的偏爱分不开的,他们大大助长了他的气焰。   总之,在作协机关内部来说,肃反运动遗留下的某些印像还未消除,干部们还有顾虑。有几次会上,有人提出,刘白羽又来领导整风,使人不得不有顾虑。   (在党外干部会和理论批评工作座谈会上有不少人开始指名批评周扬同志的教条主义、宗派主义。)   “人民文学”编辑杜黎均揭发周扬曾给严文井一信,要他通知于黑丁,不要发表徐懋庸的文章,严文井立即照办,打长途电话通知黑丁。   (理论批评工作者竹可羽批评周扬同志领导文艺的方法是凭作报告,主要是讲政策,文艺理论在报告中占很少分量,艺术分析更少。)   (戏剧评论工作者李诃讲到不少剧作,如“美国生活方式”、“为了幸福”等都是被周扬同志“干涉”掉的,虽然周一贯表示“反对行政干涉”。而这些剧作并没有什么绝对不能公演的理由。如“美国生活方式”是洪深的作品,中央戏剧学院连布景都制作好了,准备公演,周扬批评道:“美国革命动力不在知识分子身上”,于是就不演了,书店也不卖这本书了。)   理论批评工作者王淑明听说“文艺报”将发表一篇文章,批评周扬同志对创作英雄人物的教条主义理论。他认为这是“打死老虎”,因为这些陈旧的论调,不批判大家也都知道。他说,为什么不批判那些至今还活着的教条呢?如“世界观和创作方法没有矛盾、世界观起决定作用”等等论调呢?   李诃还批评了文化部副部长刘芝明的教条主义。李曾经推荐过话剧“同甘共苦”,刘找他谈话,不同意李的意见。结果,刘说,我们对剧本看法不同,这里各取所需,这个剧本是宣传大男子主义的,因为你有大男子主义思想,所以你就认为它好。   作协领导的六个刊物也在整风。“人民文学”的宗派主义比较严重。领导人、副主编秦兆阳和葛洛对党外作家和编辑部内的非党干部采取排斥态度。他们对老作家很不尊重,如他们刊登了冰心一作品的上篇而不肯登下篇,冰心提出意见,葛洛就在背后说冰心真是个女人(意思是“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秦兆阳更是狂忘,有一次周扬同志找了几个刊物编辑谈话,要编辑部注意发表老作家的作品,秦反问道,如果沈从文写一部反对土改的作品发不发?他还当着许多青年干部面说萧乾现在放个屁都香,从前,他只能低着个头,厥着个屁股,说着还摹仿萧乾的样子,引起青年干部的反感。丁玲的“在严寒的日子里”初次送到“人民文学”时,秦就一封信退了回去,结果,丁把稿子送给刘白羽,由刘重新送到编辑部才发表(发表后受到读者欢迎)。   编辑部内的不少非党员都感到苦闷,感到自己不被信任,受到压抑,而其中不乏有才华的人。“诗刊”编委之一吕剑(民盟盟员),从“人民文学”创刊起就在那里工作,由于党受排挤,得不到施展才能的机会,终于在去年“拂袖而去”,现在已发表了一些很好的诗。    1957年6月10日新华通讯社编《内部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