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武汉医学院被迫停课情况   <新华社记者 殷平、罗重璋>   新华社武汉24日讯 武汉医学院一千八百多个学生经过三天停课后,已在昨天开始复课。   这次停课是从5月20日开始的。早在4月下旬,武汉医学院开始学习“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以来,学生们就有许多长期积压的意见要“放”,而院党委思想准备不足,没有积极领导,仅以行政为主,组织了学委会,而非党人士对领导这个学习运动有顾虑,不愿领导。对学生方面尤其没有注意,对学生的许多意见和学校存在的问题估计不足,院党委领导一直认为这个学院问题不大。因此,学习开始后,领导即处于被动局面,既没有发动教授大胆“鸣”、“放”,也没有组织学生“放”,而只规定每星期半天的时间给学生学习文件。本来学生对学校领导、课程负担和肃反方面有很多意见,再加上这一限制,更加引起学生的不满,于是,他们开始以大字报来“放”出自己的意见,5月9日出现了第一张批评学校领导方面的“大字报”,接着,“大字报”越来越多,有以小班为单位写的,有以一群人的名义写的,也有个人写的,到17、18日,大字报出现了几百张,学生区的墙壁已经贴满了。他们提出了自己的各种要求和对院领导的意见,其中也有对院领导和党、团员进行讽刺、嘲骂的。事情越来越严重了,但党委领导一直没有出来与学生见面表示态度,也没有采取措施,解决学生提出的问题。因此更加引起学生的不满,部分学生抬着两张大字报贴在党委书记兼副院长张泽生的房门口,其中一张就以“致官僚主义者——张泽生”为题。同时,学生纷纷要求停课,来解决问题,三年级乙班六小班还通过了一项决议,向学校提出了最后通牒,要求解决问题。这时,张泽生才被迫在19日晚上召开全体的学生会上讲了话,学生当面提出了停课的要求,学校为了避免造成学生自发地罢课,在被动局面下争取主动,提出三个方案——停课、边学边“放”和暑假再“放”来让学生表决,结果到会的一千七百人左右(四、五年级在实习未参加),有一千多人主张停课,另有五百多人不主张停课。还有部分学生公开提出,如果校方不答应停课,学生从明天起即开始罢课。在不得已的形势下校方举行一次紧急会议,通过了停课三天的决议。20日早晨,党委宣传部长召开学生代表会议,宣布了停课的决议。全院除四、五年级学生正在医院实习外,一千八百多人从20日起都停了课。   在停课期间,学生们分班举行了讨论会、座谈会,继续出大字报,提出了许多意见,要求学校予以解决。这些意见归纳起来有下面几点:(一)政治课负担过重,要求减除。特别是三年级对政治经济学一年占用一百二十六小时很不满,卫生系的政治经济学课程比一部分专业课程还多,不少教授和学生都认为政治经济学对学医的没有用处,不如学哲学。按高教部规定,哲学只有九十小时(一年),武汉医学院因无力开哲学,只得拿政治经济学代替。同时,政治课教学上的教条主义方法,生搬硬套,也是学生最不满意的。因此许多学生要求取消或减少政治经济学和中国革命史课程,停止对这两门课程的考试。(二)对院内肃反工作意见很多。该院肃反时斗争面很广,有的班被斗的达50%左右。他们要求学校作肃反总结,承认错误。他们认为,院内肃反工作成绩是很小的甚至没有,缺点是基本的。他们要求肃反干部向冤屈的学生道歉,把档案公开,重新清查,把没有问题的材料销毁,对在运动中被逼写的自传材料,要退回重写或毁掉。对在运动中自杀身死的学生刘卓勋应作出结论,如是冤屈而死,应作好善后工作。(三)恢复原“同济医学院”校名。签名要求恢复校名的已有一千人以上。他们认为“同济”是国内外著名的学院,五十年来培养了许多国内著名的专家,恢复“同济”可以鼓舞学生更好的钻研学习。(四)卫生系不合中国实际。且只有五年,学习不到实际的医疗技术,要求不设卫生系,或改为六年制,其中一年学习医疗技术。减少中医、体育等课程。(五)反对盲目学习苏联,要求承认魏斯曼—摩尔根学派,停止俄文考试,过去学过英文的应恢复学英文。(六)改善学院内的党、团与群众关系,充分发扬民主。部分学生提出要取消班三角,不要团支书参加班的领导工作。(班三角是各个高等学校推行的一种学生自己管理自己的事的制度、三角即团支书、班主席和代表行政的生活学习干事,三人来集体领导班的工作。)也有小部分人提出要取消学校党委制,让教授治校。(七)批评院领导的官僚主义,对运动采取拖的态度,不敢领导,不坚决,高高在上等,要求学校领导积极领导起来,让师、生和职工大胆“鸣”“放”。(八)要求学校行政部门立即解决学生生活方面的一些问题,学生们反映:晚上自修时用的灯泡有40%坏了,长期拖延未修;自来水管流速很慢,为了节约用水,把放水的笼头减少了一些(三、四个中除掉了一个),这样,使得学生每天早上洗脸都得排队;浴室也有大半不能使用;伙食不仅质量不好,而且吃不饱,每个学生早上只吃一个馒头,要支持五个小时的课程;从学生宿舍到饭堂的道路,每逢下雨路滑泥泞,而二千多个学生都必须走过,他们要求加以修理,一直没有人过问,而行政部门却请工人修了一条从校门到办公室的漂亮的马路和花园;学校里的保健科也不(139)关心学生的健康,每天照例是学生上课他们上班,学生下课他们下班了,而且不负责任,不久以前还将一个患肠胃病的学生诊断错误,以致身死。这些有关学生生活方面的问题,都长期没有加以解决或改进。另外,学生们对取消五年级在医院实习的津贴费很不满意。   这次事情的发生,尽管医学院副院长、党委书记张泽生再三说:这与罢课的性质不同的,是学校为了让学生充分“放”才主动停课的,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及时停课,可能有一部分学生要罢课的,那就会造成不良的影响。学校党委会也有人认为“这次停课是被迫的,如果领导及时解决问题,停课是可以避免的。部分教师和学生也害怕耽误功课,而不愿意采取停课的办法的。   这次停课事情的造成,首先是由于领导没有积极领导这一学习运动,更没有结合进行整风,改进工作,以致,长期对学校领导不满的群众像暴风骤雨似的自发地“鸣”、“放”起来了。院党委领导对中央“放”的精神还有抵触情绪。党委书记张泽生在停课事情发生后,还说:长期不习惯民主生活的群众,现在实在是太过分了,党委宣传部长康文彬也认为,如果一直下去,一定要产生严重偏差,造成领导消极。党内干部大都有两种情绪:一种是怕“放”到自己头上来了,不知如何办?一种是认为这样搞下去,以后不好领导。因此,在学习开始时,党委只作为参加运动成员之一,由非党院长出面组成学委会,引起一些非党教授顾虑重重,运动不能很好开展。后来党委虽然领导了这个运动,但仍然小手小脚,总怕“放”乱了,有些党员负责干部还在讨论会上强调要保证“放”的质量,不要什么都“放”。党委书记张泽生只给科长以上负责干部、教研组组长和学生干部作了动员报告,没有向全院师生表示态度,座谈会开得很少,党委委员也很少深入到群众中去。而且,党委迟迟不布置整风运动,因此群众极为不满。   其次,党委领导干部的骄傲自满情绪和不谦虚态度,是阻碍党组织正确对待院内矛盾问题的原因之一。党委书记张泽生在一次动员报告中,没有虚心揭发院内矛盾,反认为医学院存在的问题没有武汉大学那么多,那么严重。就在停课事情已经发生后,他还认为问题并不严重,至少没有华中师范学院闹得糟。他还说,有些问题总是始终都有的,是很难免的。党委会一向把医学院的工作成绩估计过高,看不到院内问题。肃反工作存在很多缺点,但在总结时仍对成绩估计过高,不承认缺点。在事情发生后,党委书记张泽生、宣传部长康文彬和总务长(党委委员)苏维在公开报告中,仍没有改变不谦虚的态度与师生商量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且态度生硬蛮横。张泽生对学生说:“问题不能解决就不能解决,罢课也不能解决。”康文彬还威胁学生说:“如果你们现在不好好“放”,不与人为善,将来不要后悔好了。”他私下里对人说:“学生要罢课,让他们罢吧,罢二年就迟二年再毕业吧!”苏维向行政人员作的动员报告中说:“对的意见我们就接受,不对的,不接受,你们提意见,保证不报复。但如果你们不努力工作,将来评薪出了问题莫怪是报复。”这些都使人感到威胁的气氛,使人不满。   第三,院内存在一些问题极待解决而没有得到及时解决。学生课业负担过重,政治课教学质量较差和学生生活中一些合理要求,领导上长期不予以足够重视,以致矛盾日益尖锐化,还有的学生对学校领导改进工作失去了信心。另外,院内肃反工作也存在许多问题,调查研究不够,打击面过宽,有的一个班三十多个学生,有十几个到二十个被作为思想批判的怀疑人物,经过小会斗争,事后也没有向学生作交代。在全校学生中列为肃反对象的五十多人,最后肯定有问题的没有几个。两百多个归国华侨学生,斗争了80%,已有一个归国的华侨跳楼自杀,一个华侨跑回澳大利亚。在肃反结束后,一直没作结论,对被冤屈的学生没有按党的政策办事。这是造成学生跟学校领导、党团组织对立的主要原因。   停课以后,领导上开始作了初步考虑,召开了座谈会,对部分问题作了答复,并表示要继续来解决问题。到22日大部分学生才同意23日复课,学校又对一部分不同意复课的学生作了解释工作,才勉强复课。现在,学校方面还在继续整理学生意见,准备逐步研究解决。值得引起注意的是记者在复课后访问该院副院长、党委书记张泽生时,他仍然过多地强调困难方面,而对怎样尽可能及时解决一些问题考虑还很不够。   这件事情发生以后,省委文教部虽然知道,但一直未派得力干部下去协助解决。后来派出了两个一般干部到学校也只限于了解情况,学校党委会也认为他们对解决问题毫无帮助。   现在学校虽已复课,但学生仍等着学校解决所提出的一些问题(如政治课问题、肃反善后处理问题、党员作风问题等等),据三年级的学生和记者谈,他们对学校党委能否妥善解决这些问题,信心不大,现在党委委员中有些人已在学生中无威信。    ----来源: 1957年5月28日新华通讯社编《内部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