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帮助共产党除“三害”: 华南工学院教授初试“放”“鸣”   <南方日报>   本报讯 华南工学院在5月25日下午举行了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问题的座谈会。中共广东省委员会书记冯白驹和广东省高等教育局局长萧隽英参加了座谈会。   俄文教研室主任、讲师沈宗维首先发言。他说:我们向党提意见,本来是不应该有顾虑的,但有的人还存有顾虑。听说农学院一位老师事前准备了不少意见,还喝了四两酒壮胆,可是开会时还是没有把意见谈出来。原因是怕报复。我觉得,党委现在是不是可以一边听取群众意见,一边对可以解决的问题立即解决?这样可以帮助大家解除顾虑。他还建议省委和青年教师开开会,让他们也向省委谈谈他们的意见。 ## 冯秉铨说:运动之风何时走?学术之风何时来?   教务长冯秉铨说:党内党外都是自己人,不用说客气话。今天主要谈我对省委的意见。   学校办不好,学校领导当然有责任,但省委也不能辞其咎。   高等学校与学术研究离不开,但是我们学校却只有运动风气,缺乏学术风气。搞运动是必要的,但不能以运动的作风来办学校。可是,运动之风,至今仍在发扬光大。他问道:运动之风何时走,学术之风何时来?他说:中央提出要在12年内赶上世界先进科学水平,我们是有信心的,但是这两年来信心却下降了。原因是忙于运动,荒疏研究。我要预先说明:12年后达不到世界先进科学水平可不要怪我们,省委是要负一部分责任的。   冯秉铨又拿肃反工作对省委提出了批评。他说:我有这样一种荒谬的看法:有些人平时学的是唯物论,可是有时——特别是运动时却变成唯心论者。有一位前辈(党员),过去我对他非常敬仰,但是他讲了一句话,使我对他的评价打了折扣。在肃反运动时,他说:知人口面不知心,现在谁都不能相信呀!听了这句话,我冷了半截。这种唯心之论,引伸下去,就将变成胡适的“大胆怀疑,小心求证”。   冯秉铨说,在肃反工作中,高等院校几个负责人犯了错误。为什么他们会犯错误呢,省委究竟有没有鼓励他们犯错误呢?他们明明不适宜做高等教育工作,为什么却要派他们担任这些工作呢?例如徐霁远同志,是被大家称为“最不得人心的人”,为什么省委却把他从副处长一下子就提拔为副院长呢?省委在事前有没有向教授了解一下呢?我认为省委是脱离群众的,最少也是脱离了高等学校的群众。 ## 朱士宾说:学院党委脱离群众教授看到党委就怕   土木系教授朱士宾说,几年来学校党委给群众的印象就是脱离群众。老教授看到党委就害怕。学院里的党团员气焰不小,每次运动,年纪青青的党团员就拥有无上权威。他们喜欢用这样一套办法来整老教授:一、把人家的话断章取义;二、耍无赖;三、讲侮辱性的话,把老教授骂得一钱不值。他们的立功思想太浓厚,往往在运动中不择手段。我们挨整了,工会本来应该来了解了解我们的心情,可是工会却帮同打落水狗。   朱士宾批评学校党委不尊重老教授。他说:在这里,名师宿儒很多,有学问有经验的人很多,但是领导不识货。我们学校是由几所学校合并成的,领导上必须对原来的情况分析研究。但是,党委只研究政治问题,没有研究有什么学术传统,只研究坏的一面,没有研究好的一面。这怎么行呢?他希望学校领导对老教授不要估计得太低,也不要估计得太高;要估计得恰如其分。   朱士宾对统战工作提出批评。他说,这里的统战工作,实在不敢恭维。这里无党无派人士占多数,可是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只是由党、团、民主党派几个人商量一下。这只能叫做“统一战点”,不能叫做统一战线。他说,我们无党派人士在这里到底处于什么地位呢?是处在挨整地位,或者应该说是处在挨批评地位?譬如,前几年翻出了旧时的西装穿,也被批评为资产阶级思想浓厚,是落后分子。   朱士宾还批评了党政不分现象。他说,很多事情往往只找党委解决,不找院长。院长等于虚设,心情苦闷。如果是我,干脆就不当这个挂名院长。   朱士宾就建立学术性团体问题提出意见。他说,宪法规定人民有言论自由,过去,学校里也有过一些学社,运动中却被指为搞小集团,现在谁也不敢搞了。他说:高等学校必须有学术性团体,这并不是小集团。   朱士宾在发言中还批评了高等教育部。他说,高等教育部方针混乱。一时提出了“稳步前进”,一时又提出“全面发展”,一时要“学好一点学少一点”,一时又要“全面发展因材施教”,方针变换无常。这样,不说办高等学校,就是办托儿所也不能办得好。 ## 罗雄才说:以党代政现象严重   罗雄才副院长说,学院的党委脱离群众,书记、委员是谁,分工怎样,从来没有对大家说。他说,他虽然是副院长,可是,学院党委书记是谁,还是自己到北京开会时高教部告诉他的。他说,学院往往以党代政,党委书记什么都管,什么事情都得找党委书记解决,非党领导干部因权限没有明确规定和划分,便产生作客思想。他说,图书馆在高等学校起的作用很大,它是教学与学术研究的重要部分,照理应该由一位有经验的、内行的学者来管理,可是学院却找来了一位学经济学的党员来担任,他虽然很积极工作,但因为不懂工程技术,所以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几年来,在选送留苏学生问题上,也使人感到学院的党组织存在宗派主义。他对人事部门也提出意见说,学院人事干部在干什么工作,他都不知道,牵涉到行政上的用人问题时也无从过问。他要求明确人事部门是属党委领导抑或是属行政领导。他批评广东省委文教部对广州高等学校重视和关怀不够。他说华南工学院在广东来说,是唯一的工程技术学府,拥有的人材也不少,如果好好的领导教师们进行科学研究,对广东的建设相信会起很大的作用。他希望广东省委经常派人来同教师开一些座谈会,报告一下广东建设工作的情况,把需要教师研究解决的问题也提出来,让教师们看到自己的作用。他还说,广州区几间高等学校平时都是不相往来的,他希望省委来消除这种隔阂,使各校能够互相联系,交流教学经验,互相配合进行科学研究,甚至在设备上也可以互相支援。最后,他说,高等学校中许多教师当了省、市人民代表和政协委员,而他们只是定期参加一下会议,会后就不起作用,他希望更好地帮助他们发挥作用。 ## 党对学术思想问题不应采取粗暴态度   林为干教授认为工学院中学术空气淡薄,作为最高的学府之一,这种现象是不可容忍的。他批评工学院党委不重视学术工作,不理解学术研究工作的艰苦性。例如,对于培养师资问题,只简单地理解为让讲师、助教讲讲课就行,而不知道学问是要靠刻苦钻研得来的。有一位教师把一门原定72小时授完的功课,缩减为48小时讲完,把其中难懂的删掉了,这当然容易教,但是学生却学不到东西。这显然是不值得提倡的方法,可是这位教师却受到表扬。相反,认真教学的教师,不是受打击便是被孤立。   建筑系教授龙庆忠说:建筑系的教师大多是老教师,他们在建筑界中有相当高的名望,可是在工学院里却得不到尊重,一些宗派主义者甚至说建筑系是垃圾堆,在各个政治运动中,建筑系的不少教师受到了创伤。   龙庆忠教授指出,教条主义者把一些学术思想问题,当作政治思想问题来看待。例如,建筑学上的复古主义思想、功能主义思想,都是学术上的问题,但被指为违反马克思列宁主义观点,粗暴地加以批判。这些批判又往往通过学生来搞,弄得师生关系很不正常。   龙庆忠教授说:领导上常说老教师们没有发挥潜力,但是为什么不检查一下领导上曾经采取过什么方式来发挥老教师的潜力呢?   土木系副教授朱福熙说,他是工会主席,他要替工会讲几句话。他说,学院党委没有很好的领导工会工作,使工会没有能够很好的反映职工群众的要求。评薪时,工会想设一个接待站,收集职工对评薪的意见,更好的发扬民主,但是党委不批准。工会要开一个敬老会,初时党委同意了;等到发动起群众,大家劲头十足的时候,4个党委委员却分别向工会提意见,说要考虑一下。工会评好了发福利补助金的名单,也要交党委批准,学院解雇了教工却没有通知工会。这样一来,工会工作成了尾巴主义。   土木系主任罗崧发、建筑系主任黄适、建筑系副主任陈伯齐等在会上分别谈到了学校领导上对待老教师问题和“三反”“肃反”等问题,他们认为必须建立尊重老教师的风气。“三反”“肃反”遗留问题要迅速处理。   诊疗室主任李美贞在发言中提出诊疗室力量不足,在学校人数、附属机构人数不断增加的情况下,矛盾越来越显著。希望省委能够在石牌设立医院。   化工系教授李翼纯在发言中谈到药物供应问题、猪肉供应问题和制造人造肥问题。   马列主义教研室教授郑立行说:党是火车头,带领着我们前进,但是火车头有了点铁锈,不刮掉是不行的。党的工作有了缺点,不改进是不行的。因此,我们诚心诚意地帮助党整风,以便更好地带领我们前进。但是,也希望冯书记能理解我们的心情,作好思想发动工作,让大家把心里话都谈出来。   最后,冯白驹同志发言。他鼓励教授们大放大鸣,为了更充分地揭露矛盾,他建议27日再举行一次座谈会。教授们一致同意了他的建议。    来源:《南方日报》1957年5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