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北大学展开了大“鸣”、大“放”   <陕西日报>   西北大学为了改变前一个时期民主还没有充分发扬、批评还没有充分展开、各方面的意见还没有充分谈出的情况,该校领导上自6月1日起为便利开展大“鸣”、大“放”采取了一系列措施。除了由党、政领导分别在党内、外充分动员,号召大家打破顾虑大胆“鸣”、“放”,开辟了更多的“鸣”“放”场所和园地,便利大家大“鸣”、大“放”外,在时间上,该校除决定最近两周停止学习文件,本周尽量抽出更多的时间外,还决定将期终考试推迟一周,下周全部时间都用来让大家“鸣”、“放”。在6月3日下午,刘端棻副校长向全校师生员工作了动员之后,6月4日较前更进一步的大“鸣”、大“放”的批评运动即在西北大学展开了。下面是6月4日西大党委邀请教职员举行的几个座谈会(这在该校是第四次了)中部分教师的发言摘要。 ## 甄瑞麟说:这几年来看,党员有优越感,有特权思想,“为人民服务”,“作人民勤务员”的话听不见了。   经济系甄瑞麟教授说:有人说,他们迫切要求入党的动机是羡慕党员说话算数,我听了有同感。这几年来看,党员有优越感,有特权思想,与解放初期大不相同,今天“为人民服务”,“作人民的勤务员”的话听不见了,入了党就比别人高了。这说明党对党员教育不够,通过这次整风应很好解决。这问题很严重,关系着我们能否建成社会主义,关系着党能否在群众中建立起威信。党应教育党员在工作中作榜样起带头作用,而不是像今天这样高高在上对事包而不办。   近日大家对系、组秘书提了不少意见,但我认为光责备党员秘书也是不对的,他们冤枉,领导上有责任,领导上是否对他们明确了职责?我想没有,结果他们便一把抓,在同学中就抓几个党团员,造成偏听偏信,制度如此,不得不形成官僚主义。平时师生都不满意,但敢怒而不敢言,运动一来,意见打得他们昏头昏脑。领导有责任,首先对他们职责交代不明确,其次对他们教育也不够。 ## 单演义说:我听了毛主席报告后才有国家主人翁的感觉,以前是别人的奴隶,特别是党员的奴隶。   中文系单演义副教授说:我自从听了毛主席的报告后才有国家主人翁的感觉,以前是奴隶,自卑感很严重。自昨天听了刘副校长的讲话,才有西大主人翁的感觉,以前是别人的奴隶,特别是党员的奴隶。今天就以一个主人翁的身份来谈西大党及党员的宗派主义。   几年来,西大党是作了一些工作,但作得不够,很不好。毛主席讲宗派主义即拉拢一些人,排挤一些人。对其他同志不清楚,现在专谈郭副教务长,他在中文系即拉拢一些人,排挤一些人,1954年系主任郝御风教授到北京学习,领导指定一个代理系主任并希大家支持共同推进工作,结果在郭授意下将我排出系委会之外。在肃反中斗争我,试问在肃反之前郭找我谈过话没有?没有。从来没有帮助,没有团结,只有斗争。   党委与党员对党外人看不起,甚至蔑视,从来不愿看到别人长处,凭自己懂点马列主义,自以为了不起。郭不只业务懂得不多,政治理论也不见得好,试问郭对鲁迅的生平、著作、思想发展情况研究得怎样?有一非党同志不同意他对鲁迅某些方面的看法,他即认为这不是学术问题,是政治问题,停了这位先生的课,夭折其研究方向。至今不从学术研究发展观点对待这位先生。再是郭副教务长一知半解,简直不晓得祖国语言文字,由于对一篇日记的歪曲理论,造成肃反中的逼供事件。幸而这位先生还坚强,没有对他的宗派主义投降。作为教务长即使是副的,除有政治理论,更应精通业务,建议党委以后让他少作报告。 ## 刘不同说:希望党很好检查建党思想,党员检查入党动机。   经济系教授刘不同说:他感到党在吸收党员时每每是用升职、加薪、送出进修等办法培养党员。因此,某些人就认为入党是满足个人欲望的捷径。希望党很好检查一下发展组织时的思想。   由于常有人把党的政策执行错了还能入党,使人感到他是以群众血泪取得党员荣誉。因此党员脱离群众,站在群众之上是有其渊源的;希望这次整风中很好检查。   有一同学申请入党未被批准,即认为没有前途。的确今天入党与过去不同。过去入党有掉脑袋危险,今天则否。西大在吸收党员上几近于滥,系党员是站在系主任头上起保证作用的,有人替系党员同志叫冤,我不同意,主要是他们入党动机不纯,党员是六亿人民的党员。吸收入党应在群众中通过,希望经济系几位党员在这次整风运动中向群众作检讨。 ## 王海北认为马列主义不应当是领导思想。他还主张党委在学校只应管党员。   经济系讲师王海北认为马列主义不应当是领导思想。他说:过去大家是唯党员的马首是瞻,这次大“鸣”大“放”恢复了知识分子的理性,使知识分子会说话了。现在也能独立思考了。王海北对党提出五点建议:(一)党对于党员的错误不要姑息。在西大党对于党员的错误采姑息的态度,但对群众的态度却是“整”。我在参加政治学习时,在一次讨论会上发言有不正确的地方,党员就说我是反革命的言论,大家也群起而攻之。并且叫我对这次错误进行公开的检讨,我当时心中很不满意,但是为了生活,为了饭碗我不得不检讨,我的言论是在讨论会上发表的。这是符合百家争鸣的方针,党员却这样对待我,他这种违犯党的政策的错误作法却没有当众检讨。(二)对于学校领导体制的意见:从中央到地方都强调集体领导,国务院一个总理有十几个副总理,一个部长有很多的副部长,在学校一个校长有很多的副校长。这样实际上形成了多头领导,势必有些领导是有职无权的。对于教授治校我认为不好,老教授爱各立门户形成宗派,这样不能把学校领导好。学校应该采取一长制的民主治校。一个校长,(一定是党员,但他的权力不应受学校党委的限制)一个教务长、一个辅导处长、一个总务长,这样职责分明便于推动工作。党是否退出学校呢?我觉得不必退出,学校中的党委只管学校中的党员,民主党派也只管自己的成员,不要以党管学校。(三)教学计划问题:高教部在教学计划问题上朝令夕改、吃亏是教员,高教部权力应该下放,教学计划应该由学校自己决定,高教部只注意到政治课和专业课,这些课都要考试,而对另外一些课则只考查,使同学无形中造成对这些课不重视。以后对于排出去的课都应该进行考试。让同学们重视他好好学习。(四)去年工资改革问题。这个问题国务院在作法上有错误,国务院不应该把提高生活费和升级、升职结合在一起,造成很多的困难。生活费的提高应与物价相联系,有能力则提高,无可能则不忙提。至于升职、升级则应该有每年的考绩制度,两件事情一起进行,国务院就把好事作成了坏事。(五)党的思想领导问题:清华大学一位教授提出马列主义不应该是领导思想,这一点我同意。我觉得以马列主义为领导思想,这本身就与“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相矛盾,我觉得应该以爱国主义思想为领导思想。以爱国主义思想作为领导思想号召力就很大,这为每一个人所拥护。如像解放台湾,你以马列主义思想进行号召则不成,若以爱国主义思想进行号召则有可能。 ## 李靖华建议政府允许社会上的失业人员作小生意。   政治经济学教研组讲师李靖华说:今年以来社会上失业人员有增加现象。政府对这个问题应注意。社会上偷盗等行为的发生与一部分人无正常职业是有直接关系的。对于目前失业者,我建议政府可以允许他们作小生意。如个人摆小纸烟摊或者可以开个小铺,雇一两个人也是可以的,让他们发展到一定时期,再对他们实行公私合营。李靖华在发言中还建议在农村中应组织互助会,用大家的力量来解决某些人的困难与灾荒问题。 ## 巢遗棠说:民主权利得不到保障的根本原因,是党员不按宪法办事。   经济系巢遗棠助教说,要搞好国家建设,必须根据法制办事,他认为党不应该根据党章党纲行动,而应根据宪法行动。他说,回家后(指乡下)看到一些现象,回来汇报给组织,但有的党员却说我有思想问题,说我是富农立场,破坏党的政策是反革命,使我莫明其妙,以后我什么都不响。对共产主义我信任,但对问题仍有我自己的看法。他说,帽子还不重要,重要的问题是如何保护别人的发言权利。他认为,民主权利得不到保障,根本原因是党员不按宪法办事。 ## 刘志南说:群众给党员提意见,党总是设法袒护,这是不应当的。   俄文教研组刘志南副教授说,党对党、团员有偏爱,群众对党员提意见,党总是设法袒护,旁人也帮着袒护。对团员也是这样,过去俄文教研组有个团员工作不安心,想到北京,而学校就把她调到北京去了,这种作法不好。   过去俄文系王敦瑛(现任西北俄专副校长)领导工作搞小圈子,教研组同志对他提过意见,他就记下了仇,以后见面都不打招呼。当时我申请入工会,王敦瑛为工会秘书,压下我的申请书,不批准。   在“三反”当中,沈鹏飞同志曾检举王敦瑛有过贪污行为,但党没有进行调查,反而把检举材料给王看。王对沈早有成见,“三反”中王发动大家对沈进行斗争。这些事情党都知道,因为王敦瑛是党员,因而得到党的袒护。党对党、团员有偏爱,这不应当,以后非党人士意见应多采纳。 ## 潘湘说:党应当领导科学家,而不是领导科学中一切事情。想在科学上来一个“天翻地覆”,是不可能把科学搞好的。   物理系潘湘副教授谈到,党对科学领导问题时说:党应当领导科学家,而不是领导科学中一切事情。在党内有一种倾向,党是搞天翻地覆的大事业,对于自然科学也有人想来个天翻地覆,他们往往把一些观点要强加在自然科学的头上,搞一个“天翻地覆”。这种倾向表现在解放后一些科学的杂志上所发表的许多论文。这种一切都要改造的思想,是不可能把科学搞好的。所以党在领导科学上应该领导科学家,提出如何研究,让他们很好的在科学上去研究,发展科学。他在谈到党在领导教育方面的问题时说:应该注意领导大的方面,如方针政策等问题,而党在这方面却有主观主义的作法,如像在教学计划上就有主观主义。办高等教育的对这些教育行政上的重大问题没有深入研究,却在课程讲授、实验、习题课、考试方面花了许多功夫,考虑很细,这样就放松了研究主要的、大的问题。 ## 郁士元说:高教部边整风、边改进很好,但搞得太快了。方针政策的问题,应多加研究讨论再决定取消与否。   地质系郁士元教授说:报载高教部最近的措施,选送留学生制度改了,教学计划和大纲,工作量制度不推行了。我认为高教部边整风边改进很好,但搞得太快了。这些都是方针政策问题,应该多加研究讨论,然后再决定取消与否。我体会教学大纲确实有好处。过于机械是缺点,可以灵活一些,无大纲随教师去讲是不好的。工作量制度取消,我认为总得有个制度规定,才能发挥教师积极性,否则不管教不教课都没有规定是不好的。另外目前党内党外都还有宗派主义,教师升职(讲师升副教授)问题完全放在学校,也会发生毛病的。我认为高教部过去是抓得太紧,现在又放得太松。这虽属政策问题,我也要提出自己的意见。   陕西日报载,西农一位教授说:“现在是共产党的形式,国民党的作风。”我不同意这种说法,我认为共产党不是形式问题,有共产党的内容,贪污腐败等恶劣作风,共产党是没有的,交大迁校问题,我认为不应该搬回上海去,原因1.国防问题、在沿海不相宜;2.西北要建设,交大有必要设在西北,在西北培养出的学生,能吃苦,能适应西北地区的生活。这一点比南方来的好。听说交大迁校问题主要是先生问题,他们只从个人生活舒适来考虑的,这是不对的。 ## 李轼说:学校什么都是一阵风,赶浪头,连去年的教师升级也是一样。 ## 陈运生说:科学水平是逐年上升的,一阵风的升法很不正常。   化学系讲师李轼在发言中说:学校什么都是一阵风,赶浪头,连去年的教师升级也是一样,去年一下升了好几十个讲师,学校简报上还登的号外。但是讲师升副教授、副教授升教授又作的很平稳,要著作、要论文、还要讨论。有人说去年只升了三名教授,其实是不是三位还有问题,自1952年提升了一批教授和副教授以后,恐怕到现在还没有升过。化学系讲师陈运生同意李轼的看法,并说:这是由于过去的各项社会改革运动所形成的,因而在教学中也是一阵风。这学期吹这种风,不知道下学期吹什么风。升级本来是国家的学衔,也变成了一阵风,有人碰上风就升上去了,碰不上就升不上去。科学水平是逐年上升的,一阵风的升法很不正常。 ## 张继书说:近年来官气上升了。选举时,人们不用脑子考虑,划划圈就完成了任务。   地理系张继书副教授发言中谈了他的两点感觉:1.官气上升,解放之初,我感觉共产党特别亲热,称呼“×老”或“老×”。西大前几年也还这样叫曹达同志(按:系西大人事处处长),这几年变了,官气上升了,听到的不是曹主任便是曹处长。郭副教务长五个字和拗口令一样,叫老郭不更亲切更好吗?有人可能认为我是吹毛求疵,其实这个问题是值得考虑的,这个情势的发展,正说明脱离群众的现实。解放之初,党的领导人确实是能接近群众的,现在官气上升了。2.选举问题,西大最早的工会选举,各系小组酝酿提出候选人后,进行选举,自己落选了,但受了教育。去年工会选举,我当选了,但我不知道名字是怎样提出的?何时当选的?选我做什么工作?都不知道。人民代表的选举亦然,1954年时提出候选人后,经过充分民主讨论、酝酿,再集中,使人们受到很大的政治教育,而第二次人民代表选举,则贴山四个候选人名单,使人去划圈(选举),科普选举亦然,人们已经不再用脑,选举划圈就是完成任务了,人们一点也不进行独立思考了,这样很不好,应该扩大民主生活,发挥人们的政治积极性。   他在发言中还提出:党可否考虑在整风运动后,对一些工作不好的,群众意见多的下级党员干部,可适当调动一下工作,因不能认为所有党员都会宽宏大量,对提意见的人不存成见。以后仍在一起工作,难免有意无意造成工作上不利,目前群众顾虑也就在这里,如能这样做,并且现在向群众说明,可能对打消顾虑有好处的。   (来源:《陕西日报》1957年6月7日。原题为:“领导上采取便利“鸣”、“放”措施/西北大学展开了大‘鸣’、大‘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