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反”以后，湖南私营企业中的劳资关系是怎样由动荡紧张走向稳定的？

　　<湖南省总工会办公室>

## 一、“五反”以后，劳资关系的基本形势

　　湖南全省搞过“五反”的城市，有长沙、衡阳两个省辖市。有重点地搞了“五反”的城市有湘潭、邵阳、洪江三个专辖市及零陵、沅陵两个城关区。因“三反”退赃而附带搞了“五反”的有常德、益阳、株洲、津市四个专辖市及郴县、辰溪两个城关区。现都已于6、7月间先后结束。在运动中，私营企业中的职工群众为了反对不法资本家的五毒行为，曾积极起来向资本家进行了面对面的斗争，当时的劳资关系是紧张的。“五反”结束后，大部分职工群众由于在运动中受到了深刻的教育与锻炼，思想觉悟提高，认识了恢复与发展生产是目前的中心工作，因而能够主动、积极地团结资方，使得部分资方，解除顾虑，提高信心，愿意在工人阶级及国营经济领导下，从事有利于国计民生的正常经营，所以，劳资关系逐渐趋向正常，生产上也出现了一片新气象。但另一方面，在“五反”刚结束时，由于部分资方对新民主主义的经济政策缺乏认识，顾虑重重，态度消极，经营无信心，有的甚至抗拒、反攻；部分职工对团结资方搞好生产的思想也不够明确，不尊重资方三权，不重视劳动纪律，单纯强调工资福利，急于退股追还抽资，以致劳资关系未能及时稳定下来。

　　根据长沙市6826家私营工商业户的调查所得，劳资关系正常、生产有成绩，职工福利好的有830户，占总户数12．2％；劳资关系平常、生产尚可维持的有4620户，占总户数67．6％；劳资关系恶劣、生产也不好的有1376户，占总户数20．2％。又长沙市绸布业69家中，劳资关系正常的11户；属于中等情况的43户；情况最恶劣的15户。此外，如洪江市洪油业10家中，正常的4家，动荡的3家，紧张的3家；湘潭市机器业共16家，劳资关系正常的仅有5家。从这些数字中，可以看出当时的劳资关系是相当动荡和紧张的。

　　近来全省各市由于普遍进行了劳资协商和重点签订了劳资生产合同，劳资关系已基本上趋向好转。根据长沙市8月底的初步统计，在调查的390家私营工商业户中，劳资关系正常的71家，占总户数18％；一般的285家，占总户数73％；不正常的只34家，占总户数8．7％。再以前举长沙市绸布业的劳资关系情况为例，工代会以后，新开业1家，70家中，正常的已增到20家，平常的40家，恶劣的已减为10家。这说明了恶劣与平常的都在好转，正常的在逐渐增加。

　　又“五反”运动刚结束时，由于劳资关系未及时稳定，又由于淡月和经济改组的关系，全省各地私营企业中的生产情况，一般都是萧条的。以长沙市为例：根据12183家私营工商业户的初步调查，其情况分为四类：（一）生产正常并有盈利的1202户，占总户数10％；（二）生产困难不大、能保持收支平衡的有4307户，占总户数35％；（三）生产有困难、入不敷出的有5025户，占总户数41％；（四）生产有难以克服的困难、要歇业或已歇业的有1649户，占总户数14％。从这个统计数字，可以看出当时长沙市的生产情况，困难是上要的一面。至于其他城市的情况，由于反映农村的季节性与落后性更大，基本情况虽然相同，但程度上却更加厉害。如洪江市共有私营工商业户2831家，“五反”后垮了334家，占总户数12％。常德市针织业105家，“五反”后亏本的有104家，收支平衡的只有1家。由于生产情况萧条，资方无意经营，职工的工资福利问题得不到合理的解决，还发生了严重的解雇问题，这就加重了劳资关系的紧张程度。

　　近来由于人民政府与工会对于恢复和发展生产、稳定劳资关系进行了一系列的工作，因而全省私营企业中的生产情况，比“五反”刚结束时的严重程度已大大减轻，部分行业及厂店且已逐步走向好转。根据长沙市8月底的统计，390家私营工商业户中，生产有盈余的73家，占总户数18．7％；收支平衡的121家，占总户数30．8％；入不敷出的190家，占总户数43．6％；要歇业的6家，占总户数1．5％。又如株洲市南货业23家中，有盈余的14家，收支平衡的7家，已歇业和要歇业的各1家。洪江市洪油、织布、染业等3个行业286家中，有盈余的58家，收支平衡的186家，入不敷出40家，已歇业的2家。以上这些数字虽不全面，但足以说明私营工商业产生产经营逐步好转的情况。

## 二、稳定劳资关系的六条经验

　　根据上述情况，各地劳资关系动荡的原因，属于资方的是对政策缺乏认识，属于劳方的是生产思想与政策思想不明确。为了端正和稳定劳资关系，除了政府和国营企业已在贷款及加工订货各方面给予私营工商业以扶助外，工会必须明确：为了巩固“三反”“五反”的胜利，必须教育与组织工人作好团结资本家搞好生产的工作，主动地找资本家进行协商签订生产合同，主动地在生产上搞起来。为了工人群众的目前利益和将来利益，我们必须如此作。根据这一次湖南八市的观摩经验，稳定劳资关系的办法有如下六条：

　　（一）大张旗鼓，全面铺开，由上而下地进行政策与生产教育，端正态度。

　　长沙市“五反”以后，分别召开了私营企业工人店员代表会、青工代表会、女工代表会、老工座谈会、各种干部会议，开办了积极分子与基层干部短期训练班，反复进行政策、生产教育（结合进行阶级、前途教育），大张旗鼓地宣传政策，在“打退资产阶级猖狂进攻”的旧标语上，贴上“发挥工人阶级当家作主的思想，团结资方搞好生产”的新标语。在代表会上，充分暴露了职工中的过左情绪：如“不愿尊重资方三权”、“不愿团结资本家”、“替资本家搞生产不光荣”、“想拖垮厂子，转业到公营企业去”以及单纯强调工资福利等思想。这些思想暴露出来后，然后针对这些思想，由党委与工会作报告（必须事先作好准备工作，否则容易陷于被动）。会后，以行业为单位进行传达，深入基层小组展开讨论。这样大张旗鼓全面铺开，使全市各行业的职工群众，基本上克服了“左”的情绪，懂得了“五反”以后必须团结资方搞好生产。

　　（二）重点深入，进行五查，培养典型，串连发动。

　　在广泛进行政策教育与生产教育的同时，应即选择重点，深入下去，摆情况，算细账，进行查政策、查生产、查劳动态度、查经营管理、查集体合同，通过具体事例教育发动群众。如长沙市几个重点厂店中，中亚铁工厂通过查生产的方式，使全体职工知道每月要赔本2000万元，上半年赔了1．3亿多元，工厂摇摇欲坠，于是主动放弃发去年红利及目前增加工资福利的要求，自愿搞好了生产再说。大众机器厂返工废活现象严重，两个月中即有20多种，该厂替裕湘纱厂做的梳齿条只有50多万元的生意，因为逾期170天，被罚款150多万元。该厂工会通过查生产的方式，使全体职工认识了返工废活问题，不仅影响劳资关系，而且使国营经济对私营企业的加工定货合同缺乏保障。邵阳市八个重点行业通过查合同、查劳动态度、查经营信心、查资金周转、查卫生设备，批判了劳资双方的错误思想作风，找出了生产上的漏洞，明确了劳资协商的中心内容。同时在摆情况、算细账、进行五查时，即注意培养典型人物，串连发动群众。如长沙市中亚铁工厂工会主席×××，政策思想模糊，在“五反”期中发动群众，要求逮捕资本家，想把厂子搞归公家，上级没有批准，他就抱消极，讲怪话，说政府没有代表工人阶级。“五反”以后，他发动群众搞工资福利，想提高自己的威信。经工作组干部深入下去了解情况后，即抓住这一典型，进行教育培养，搞通了×××的思想，他即向群众公开检讨自己的错误，并在他的那个小组中串连了4个工人。这样很快的带动了全厂，使该厂由最坏转变为最好的一个单位。长沙振兴永南货号积极份子×××，串连一个受苦最深的厨工，明确了生产思想，影响了18个店员工人放弃了过高的福利要求，推动了劳资协商。这些单位的经验证明：一般的宣传教育，必须与深入细致的思想发动相结合，特别是对干部、积极分子与后进群众，尤为必要。

　　（三）想办法，提建议，以搞好生产的实际行动，团结教育资方。

　　长沙中亚铁工厂干部与群众发动起来后，随即想办法，提建议，要求与资方协商解决生产问题，同时自动的检查修订爱国公约，自觉的遵守劳动纪律。资方看到这些情形，很感动地说：“过去斗争虽然厉害，现在还是希望把厂子搞好，找我谈生产，工人阶级真伟大。”因此经营信心大大提高。长沙群强针织厂工人向资方建议到荆江分洪工地销货，鼎申南货号、楚利轮船公司、湘潭大成昌南货号、株洲五福斋食品店、常德四合公铁工厂、津市百杂斋南货店等单位的工人都提出许多合理化建议（如远购深销等），因而感动了资方，使资方恢复了经营信心，有的增加资本扩大经营。衡阳市机器业第二联营厂，“五反”后，营业不好，资方想拖垮了事。劳方主动建议打农具（以前不打），并利用废铁生产。但经理认为生产搞好了，和别的股东一样分红，不愿负责，劳方建议每月按经理向外承接业务的大小，酌给津贴。这样资方提高了经营信心，积极地向外找业务，劳资双方还订了生产计划，工人的计件工资也提高了。邵阳市有些资方受劳方实际行动的感动，看到了私营企业的前途，竟将“五反”中没有坦白的黄金坦白出来，向银行贷款，前往上海大批进货。此外，在提高质量、降低成本、遵守劳动纪律、尊重资方三权等方面，许多工人店员都以具体行动来团结教育资方。

　　（四）背靠背地充分酝酿准备，面对面地民主平等协商，有计划、有重点地签订劳资生产合同。

　　召开劳资协商会议与签订劳资生产合同，是进一步稳定劳资关系的有效办法，也是贯彻执行政策教育与生产教育的过程。因此，事先必须进行充分的思想酝酿，明确中心环节，根据政策界限与生产需要，使双方思想距离渐渐接近。又签订合同之前，劳资双方一般的存在着下面几种思想障碍：职工方面，主要是怕资本家不执行合同，怕自己不能完成合同中规定的生产任务，对于搞好劳动纪律也缺乏信心；资方则怕合同成为“紧箍咒”，订了受限制，怕工人在合同中要求工资福利，怕影响三权，怕在劳资协商会上受批评斗争。因此必须反复的交待政策，贯彻思想发动，先背靠背地充分酝酿准备，后面对面地民主平等协商，双方并应多在会前会外交换意见，交换合同草案，使讨论的问题能在事前基本上取得一致，以免在会上造成僵局。要告诉工人，为了工人群众的目前利益和长远利益，要主动地团结资本家把生产搞起来。至于工资福利只能在不妨害生产的条件下解决。但要提得适时，提得恰当。提早了、提多了，会妨害生产；提迟了、提少了，又会脱离群众，丧失群众的利益。因此必须多酝酿，多请示。如长沙市瑞福绸布庄，过去未经充分酝酿，即仓促进行协商，结果资方提出要劳方停薪，并保证每月营业额达到6000万元的无理要求；劳方则只注意减低资方薪水，要老板眷属出店，使协商成了斗争，走了弯路。协商时，应贯彻民主、平等、两利的精神，劳方代表并应掌握住协商的策略，以求在自愿的基础上迅速达成协议。也只有这样的协议，才能变为双方的实际行动。合同的内容要注意四点：实际、具体、明确、简单，条文不要多，便于执行与检查。在签订合同时，还应掌握一点，即先从对国计民生有利的大厂店订起，然后由点到面，逐步推广，不应普遍下手，也不必要求都订。目前长沙市在大户中普遍召开了劳资协商会议，中小户亦以行业为单位进行劳资集体协商，并采取由点到面、逐步铺开的方式，先后在100多家厂店签订了劳资生产合同。其中大部分厂店是经过这样的酝酿和协商而取得协议的，合同的内容切合实际，经过检查后，执行情况大致良好。衡阳市召开劳资协商会议的厂店有70家，签订了12个劳资合同。但因多由劳方先把合同拟好，再叫资方承认，既未充分酝酿，又未民主协商，以致合同订了不起作用。

　　（五）发动群众，由下至上、由内而外、检查合同，做到生产合同与爱国公约、个人保证相结合，平时检查与定期检查相结合，批评与表扬相结合。

　　检查合同就是发动群众检查与监督生产。协商、签约、检查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个过程，协商成了不签约，则成果不易巩固，约签好了不检查，则难望贯彻执行。在进行检查时，也如同进行协商签约时一样，要注意思想发动，要通过检查，作到对劳资双方都起到教育提高作用。因此在方式上，应采取发动群众由下至上、由内而外的进行个人检查、小组检查、工会检查，然后在劳资协商会上面对面检查。这样，可以使劳资合同与爱国公约、个人保证结合起来。检查的时间分平时检查与定期检查。平时检查可以随时督促合同的执行，及时发现与解决问题，定期检查可以总结过去执行合同的优缺点，集中解决一些主要问题。两者结合起来，可以免除或减少执行合同的障碍。在检查时，应先检查成绩，予以适当的表扬鼓励，贯彻团结教育的精神；然后检查缺点，认真分析原因，严肃批判不负责任的思想行为，提出今后改进办法，启发对方自觉检讨，这样可对合同起到推动的作用。使批评与表扬结合起来，这就是又团结、又斗争的方式，长沙市师古斋纸庄，通过检查，看出执行的成绩很大，劳方超额完成了生产任务，资方除已照约增资、改变经营方针和管理制度外，所有增加安全卫生设备、改善职工生活福利等项都已按照合同一一实行，因此，劳方的生产热情和资方的经营信心都得到了进一步的鼓舞和提高。群强针织厂过去因没有进行平时检查，对于合同本身的缺点没有及时发现，如合同上接受资方建议规定“机上余袜不超过半打”，这一条脱离了群众，违背了工人的利益，直到一个工人哭起来，才发现问题严重，作了修改。同时通过定期检查，发现资方有10多条没有认真执行，工人对资方进行教育并分析原因以后，资方才检讨自己在签订合同时的应付思想，承认工会抓紧一点就多做一点，保证今后认真执行。这就证明了发动群众检查合同是非常必要的。

　　（六）组织观摩、交流、总结经验，以面丰富点、刺激点，以点启发面、推动面，发动群众检查群众，带动群众。

　　做了上述五项工作，并初步取得重点经验后，我们组织了全省八市私营企业工会工作观摩团，在长沙市互相观摩学习了十天，听了三个先进厂子的典型报告，参加了八个重点厂店的座谈会与五个单位的劳资协商会。通过大会报告、小组讨论与初步总结，明确了发动群众、搞好生产、团结资本家的几条主要经验，了解了八个市四个行业的一般情况。这种观摩与会议相结合的方式，事实证明了是具体走群众路线的工作方式，是大小结合、点面结合、领导与群众结合的工作方式。要发挥大城市带动小城市、大行业带动小行业的作用，通过这种方式可以收到更广泛、更实际的效果。对于点，得到了丰富与刺激；对于面，得到了启发和推动；对于领导，是一种费力不大、花钱不多、而收获不小的工作，比派人下去检查督促有效得多；对于群众，通过这次观摩，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总结了经验，明确了方向。总起来讲，这就是发动群众检查群众、带动群众的工作方法。

　　以上六项，是我们在稳定劳资关系上的工作过程，也是初步获得的主要经验。我们认为：整个过程的六项工作，是不可分割的，上一步为下一步作好开端，下一步是在上一步的基础上继续深入一步。这样才能使运动步步深入，群众觉悟步步提高，生产情况逐渐好转，劳资关系趋于稳定，干部也积累了经验。

　　· 来源：

　　湖南省某档案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