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彭真在北京市党员干部大会上关于北京市实行面粉计划供应的报告

　　<中共北京市委书记、彭真>

　　北京现在首先要实行面粉统销。讲几个问题。

　　第一，根据中央的决议，全部粮食都要统购统销。这是党在过渡时期总路线的一个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国家所需要的商品粮食除了征收公粮外，还要向有余粮的农民按照合理价格，有计划地收购一部分，以保证国家手中有足够的粮食，来供应城市、工矿区、经济作物区和农村缺粮户（约占全国农村十分之一）的需要。

　　我们的计划收购和苏联的余粮收集制不同。我们是以合理的价格，由农民自报公议，再进行收购。而农民自己的粮食还可以有些剩余，可以自由储存和自由使用。这样农民还会有些意见，要很好做工作。

　　中央关于实行粮食的计划收购与计划供应的政策是正确的，但要实现这个政策，却是一件极其复杂极其艰苦的工作，我们又没有经验，苏联和新民主主义国家的经验很宝贵，但情况不全相同。全国总要有个地方突破一点，取得经验，现在就由首都作起，天津等城市也同时搞。11月1日起先开始面粉实行计划供应，时间仓促，困难很多。工作做得不好就会发生大大小小的乱子，像东柏林的乱子还不致发生。

　　“在首都大规模试办有点冒险”。不错，是有点冒险，因此我们就要保险，今天这个会就是“保险会议”，因为这是国家的正确的政策。

　　“可不可以推迟一两个月再实行”？不行，推迟不得。这是物质问题。今年中央拨给北京5.2亿斤面粉。而7、8、9、10四个月就吃掉了3亿斤，占60%，如果再不实行计划供应，到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时就吃不上面了。到那时候，老百姓就要把我们骂透了。

　　“推迟5天行不行”?也不行。下月1号发薪，面粉就会一下子卖出七八十万斤。调皮的人把面粉堆得高高的慢慢吃，老实人就根本吃不上，这在首都是不能允许的，到那时群众就要骂我们是不了解情况的“那你们早知道面粉这样缺，为什么不管，要你们是干什么的！”

　　实行面粉计划供应，最主要的困难就是面粉供应的数量大大减少，第二个困难是不好分等级。现在细粮的销售量已占全部粮食销售量的80%以上，而全部粮食销售量还包括给四条腿吃的马料、猪食以及酿酒、做酱、做粉条、做豆腐、生豆芽等所用粗粮在内，而面粉又占细粮的60%。因此，必须马上实行计划供应。

　　“不采取这个措施，行不行”？充分供应，让大家敞开儿吃好是好，但就是面粉不够。让粮食公司挂牌“面粉没有了”不行，名誉不好。老百姓要说我们还不如日本鬼子。

　　“提高面粉价格”。这办法倒是既省事又赚钱，把面价提高到吃面的人少了，面粉就够了，但坑了工人和机关干部，他们吃不起白面，有钱的人多贵他都吃。这样做没有阶级观点，不行。

　　“苏联为什么不帮助”？我们提出来，苏联也会帮助，但问题是我们“是要机器，还是要面粉？”蒋介石就不要工业化，只是要外国的面粉，这是亡国的政策，我们不能这样。

　　“首都有特权，应该多给一点”。这话我看不好开口，实际上首都已经是享特权了，面粉供应已已经比别地高，河北省每人只能得到6斤，现在北京附近的面粉价格已经比北京高得多，农民很不满意，说“我们种麦子的人反而吃贵的面粉”，这样会影响工农联盟。

　　因此，只有实行计划供应才是根本解决问题的办法，别的办法统统不行。而且必须从11月1日起就实行，不然就不得了。

　　第二，“要不要分等，如何分法”。开始我们想每人一律10斤算了，省得麻烦。因为等级实在很难划分，界限不管划到那里，总有接近界限的。但不分等也不合理。老百姓历来的习惯是：好饭好菜先尽干活的吃。搞生产的理应供应的多一点，不然就要影响生产。根据这个原则，我们确定要分等。据调查一个矿工一个月要吃72斤白面，现在我们供应产业工人每人18斤，比起他们过去吃的已减少很多。而产业人工减少得太多了就要影响生产，劳动人民很清楚，干活的要吃好点。但是我们一“科学”就“科学”的糊涂了。

　　“教授只给12斤，知识分子不值钱”。教授又不是货物，没有值钱不值钱的问题。你吃24斤，人家吃72斤，叫你们合一个灶，拿一样钱，保险你不干。

　　“国家机关工作人员拿12斤，是不是比工人低一头”，不是，因为工人做体力劳动。国家工作人员是带头的，吃得比工人低一点好。国家工业化，工人要多吃一点。

　　“我们三轮工人算不算工人阶级，为什么只给12斤”，三轮工人，谁也不敢说不是工人，但和大学教授一样啦，也就差不多了。

　　“你们共产党是不管家庭的，都只管本人，不管家属。”要都管家属这笔账吵不清。所以凡是家属不管你们家有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做事，一律按市民对待，不论大小口统统每人8斤。

　　“资产阶级是四个阶级之一，为什么只给8斤”，道理很简单：资本家本来吃得少，而且他们有钱，多吃点鱼肉，也就差不多了，不然再不好分了。

　　“公私企业工人为什么要有100人上下之分？真是岂有此理”！就是“岂有此理”。你也是国家主人之一，请你来分分。结果他也不好分。有一百，便有九十九，有五十，便有四十九；结果只能是一律平等，凡被雇佣的都给18斤，我也赞成，但就是没有这么多的面粉。这个界限，是根据仓库里面粉的数量算出来的。这是物质，驳不倒，说起来最没有理，也最有理。如果不分等，统统一样，那就没有政策了。

　　当然，不合理的地方还很多，运输公司赶大车的工人是12斤，而汽车公司的工人就是18斤，赶两个轱辘的大车工人和开4个轱辘的汽车工人都是运输工人，待遇为什么不同？问题是给你18斤，还有两万多赶大车的给不给18斤？3万多三轮车工人给不给18斤？好，都给，那么教授、学生、店员等等都来了。没有那么多面，给不起。运输公司的干部问：“为什么给我12斤，汽车公司的干部就拿18斤？我本来就不愿意在运输公司干，是你党把我调来的”。好，给你18斤，那么大车工人要不要18斤？三轮车工人要不要18斤？“你干部拿18斤凭什么给我们工人12斤？”没办法，运输公司的干部只好拿12斤。对他们只讲一条，这叫做“光荣的自我牺牲”。要不然，给你们运输公司的干部每人18斤，把三轮工人、大车工人交给你，叫你去说服去，你干不干？同是收发员和电话员，一个在机关，一个在电信局，待遇就两样，没有别的，只能靠政治觉悟。

　　“高级干部给多少”？大家都瞪着眼睛瞧着干部给多少，现在就有人问“毛主席吃不吃粗粮”?还是党员问的！所以一点也不能特殊，一律给12斤，否则面粉没吃着，弄了一身膻。干部下厂下乡工作能不能照顾？也不能，过去带两个窝窝头还不是一样下乡。

　　浮住户口，我们考虑不给。如果不堵死这个漏洞，将来会出现大批浮住户口，都来套买面粉。譬如有的人户口在北京，又到天津去报浮住户口，就会领两份面粉。至于不报户口的那就当然不供应。

　　第三，面粉贸易由国家垄断，不许任何私人经营。农民挑麦子进城，可以，但要卖给国家商店及合作社，不许私商收购。当然，有些私商可在国家委托下进行代销，有些私营加工厂，可接受国家的加工任务。合作社今后也只是代销。就是说，在面粉市场方面消灭资本主义。大家都要知道，粮商是最可恶的商人，过去粮食有自由市场，他们就以批发价格从国家手中把粮食拿到市场上去囤积居奇，兴风作浪。从农民手中收购粮食时又以稍高于国家收购价格，那怕只多一块钱，来欺骗农民。使农民中余粮户存粮观望，使国家在收购工作上陷于被动，使得农民发生一种错觉，以为私商比国家更照顾他们，挑拨农民与国家的关系，坏透了。因此，我们首先要消灭他们，在粮食战线上取消自由市场，消灭资本主义，这是过渡到社会主义的重要步骤。

　　第四，取消粮食自由市场后，一定还会有人囤积居奇、投机倒把，搞黑市，和我们斗争。不仅资本家囤积面粉，连工人、学生，甚至团员，也有搞这个的。有个织布厂的团员就倒腾了7袋面粉到固安去了。像这样的团员就应该先告给他：想发财就应该先退团。因为新民主主义青年团不是“发财团”“投机团”。我们处理这个问题本“过去从宽，今后从严”的原则，今后有人再囤积倒把，一定要严惩。囤积居奇好不好？好，可以发财，就是有一样，有坐牢的危险。过去抓过“粮老虎”，因为现在“小老虎”还很多，所以不放了，今后恐怕还要抓几个。免得他一个在监狱里寂寞。

　　还有反革命分子，他们是不会甘心的，一定要出来破坏，我们全党都要严密注意。反革命分子出来捣乱怕不怕？不怕，本来还找不到他，这一来露了头，趁此可以狠狠镇压一下。我们的社会主义的措施，决不容许破坏。

　　面粉实行计划供应后，可能有人抢购和囤积大米。我们必须马上着手研究大米的计划供应问题，不然就要出乱子。将来连粗粮都要实行统销，但要等我们取得经验后逐步实行。因此大家宣传中要注意，不要说“大米可以敞开吃”。

　　面粉统销的工作是很困难的，搞不好会出很大的乱子。我们能不能搞好？能搞好，也应该搞好。关键在于党内认识一致，思想一致，充分领会中央的政策，通过党员在群众中进行工作，讲清道理。全市330万人口，其中108万是国家工作人员，其中44万是产业工人，如果他们都接受了党的政策，问题就算基本解决了。

　　第五，现在，我再把中央关于实行粮食的计划收购与计划供应的指示做几点说明：

　　中央的政策总的叫做统购统销，全部粮食实行计划收购与计划供应。就是从农民手中把除公粮以外可以拿出来的商品粮食由国家收购，不让私商从中剥削、捣乱，挑拨工农联盟，这样才能保证城市、工矿区、经济作物区和出口所需要的粮食，消灭掉粮食市场的无政府状态和半无政府状态，把粮食的“供”“销”完全放在严格的计划中。

　　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要想过渡到社会主义，这就是必要的。整个国家的建设要这样做，粮食也不能例外。

　　现在立即要做的原因：

　　第一，我们的粮食生产虽然远超过了战前水平，但是粮食的消耗量比粮食的生产量增加的更快。首先，农民现在吃的多了，过去是“糠菜半年粮”，现在不吃或很少吃了，过去是两干一稀，一干一稀，现在有的农民甚至吃四顿干的，这是浪费。城市里浪费也大，中南海改食堂制后，粮食节约了一半。所以虽然土改了，历年收成也不错，还是发生了粮食困难，粮商又从中捣乱，农民就观望看涨，所以现在粮食销售超过计划，而收购任务没完成，差的很远。一方面是有粮食囤着，一方面是国家手里没有粮食。这样我们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就要出乱子，整个计划会被打垮。现在乱子已经露了头，如不当机立断，根本解决，就不能保证供应，不能保证工农联盟，甚至影响整个国家经济建设，造成极严重的后果。

　　第二，今天我们还有资产阶级，农民是小农经济，想等待高价，是资本主义的，因此，这一问题的本质是国家计划经济与小农经济和自由市场之间的矛盾，因为工人阶级领导的国家要求把粮食放在国家计划之内，而资本家只想发财，小农要看着等到合算才卖，这就很难计划。同时，因为农民在没有觉悟时，自发的是想赚钱，拿着粮食等价钱，这是农民的两重性的一面，在没有觉悟时是唯利是图的。我们对资产阶级要利用、限制、改造；我们要限制粮商，他们反对我们的限制。因此，也是工人阶级领导与农民自发势力和资本主义反限制立场间的矛盾。在这个问题上，农民和资产阶级对工人阶级都有矛盾，当然矛盾的性质是不同：对于农民要经过合作化的道路来改造；而对资产阶级则不同，要加以限制以至于消灭。现在农民只看到小利而上了资产阶级的钓钩，靠近了资产阶级，因此，总的说来，是资本主义因素与社会主义因素的矛盾，是两种经济体系的矛盾。现在矛盾的尖锐在于粮食问题上农民的自发势力与资本主义相结合，但这是因为农民没有觉悟，一经我们向农民讲清楚，农民就会大吃一惊，会改正过来，就不会和资产阶级反限制的斗争站在一起了。可见这并不是多吃一斤面或少吃一斤面的问题，而是在粮食方面社会主义经济与资本主义经济斗争的问题。我们必须在粮食战线上取得胜利。

　　因此，根本解决粮食问题，成为我党当前最为迫切的任务。如不解决，五年计划就被打乱了，因为工人阶级没有了粮食。

　　问题就是“谁克服谁”？还是我们工人阶级的计划被打乱？还是资产阶级反限制斗争和农民的自发势力被克服？问题就是这样摆着。

　　“如何解决”？为了从根本上解决粮食问题，中央规定在全国范围内，采取以下四项措施：

　　第一，在农村中，向余粮户实行粮食计划收购。这是最困难的一个问题。同时最要紧的问题不在计划供应（这只是如何分配），而在于计划收购，从农民手中把粮食拿到国家手里。这个问题不解决，其他问题都不好解决。

　　我们的办法是先经过大体的估计一下可能收到的商品粮食。党员和积极分子先搞通思想，在会上带头自报公议，来达到计划的数目，同时按照公平合理的价格收购。

　　国家向农民实行粮食计划收购，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保证人民的需要。据估计，实行粮食统购统销政策，今年和明年国家都还要赔10,000多亿。但是这个问题的解决能使国家经济稳定，是全国人民的莫大利益，所以，即是赔一两万亿元也化得来。我们的统购政策不同于日本的“出荷”，也不同于国民党在四川采用的征购制；我们是以公平合理的价格向农民收购，而他们是依靠其反动统治向农民进行榨取和掠夺。

　　第二，对城市人民、农村缺粮户、种经济作物而缺少粮食的农户和手工业者等，实行粮食计划供应。我们的计划供应，不同于资本主义国家的配给制度，更不同于日本占领时代的配给制度，因为我们的供应是足量的，粮食品种有合理的比例（在南方就吃大米，在北方粮种要按比例），并且保证人民健康的改善，而价格又是公平合理的。在产粮区则是种什么吃什么。

　　第三，控制粮食市场，严格管制粮商，逐步做到全部粮食归国家垄断。因为粮食最容易投机，农民把锄头放下就成粮贩，这样下去，粮商把农民都勾引坏了，所以首先要在粮食方面逐步消灭资本主义，私营的粮食加工户只许给国家加工，并不准私商经营粮食贸易。使农民自发势力和资产阶级反限制立场都纳入国家计划经济的轨道，紧紧地挂在社会主义的火车头上前进。

　　第四，在中央统一领导之下，中央和地方分工负责粮食的管理。一切原则问题都要经过中央批准。市委的方案即是业经中央批准了的。

　　上述四项政策是互相关联的，缺一不可的。

　　这四条政策，简单地叫作“统购，统销，垄断，统一领导下的分工管理”，是我们在国家的总路线下在粮食方面的政策。

　　这个问题搞的好，就能使国家的经济建设计划顺利进行。同时也是总路线的一部分，在城市中对一部分资产阶级实行了社会主义改造与国家资本主义改造，在农村中使农民兄弟脱离资本主义粮商的剥削而与社会主义经济紧密地结合起来，引上国家计划经济的轨道，使小农经济的发展不致出轨。农民也不用再担心粮价波动，可以安心生产；再加上工业品价格的逐步降低，例如最近降低了布匹的价格，缩小工农业产品的的剪刀差价，就可以剌激农民的生产积极性。统销减少了粮食的浪费。这样，可以把整个农村工作和粮食工作大大推进一步。

　　这个工作如果做得不好，群众就会不满，反革命也会趁机捣乱，甚至发生骚动。如向群众解释不够，大家不了解，反革命就会造谣：“粮食运到苏联去了”。或是我们的粮店被人砸了，都有可能。特别是农民，如果不了解我们的政策，会产生大吃大喝的现象，据估算，全国农民每人每天多吃一两粮食，每年就要损失100亿斤粮食，是很大的浪费。

　　“粮食统购统销的政策，在我们总路线中占什么地位呢？”我们大约要用三个五年计划来基本上完成社会主义工业化，就是说工业产量至少要占60%。农业的改造，手工业的改造，这都要经过合作化，资本主义的改造要经过国家资本主义的道路，五年之内要基本上完成，而不是等到那一天才没收。其中，公私合营，使资本主义企业性质发生变化；加工订货，使资本家脱离自由市场，又按国家所定的规格、质量来生产，所以性质也起了变化；包销成品，也是为国家生产了，与国家的计划联系起来了。资本主义的商业也可以公私合营，可以代销。这次北京解决粮食问题中也准备改一些私营粮店为代销店。国家资本主义是资本主义最后改造之前的改造。

　　在我们的一边是资本主义，另一边是农民的自发势力。资本主义要社会主义化，首先是经过国家资本主义。农民是要合作化，但现在如何对付农民自发势力？统购统销，即是把小农纳入于国家计划。这是我们社会主义工业化和我们五年计划的两个翅膀，缺一个就飞不起来。解决好了，才能使五年计划顺利前进。国家资本主义是与资本家斗争，统购统销是对农民领导，因为他个体经济是为个人打算，看不到国家的、人民的和自己的前途，这也是一个斗争，但不是对抗性的。对资本主义是“利用、限制、改造”，所谓“改造”是要“改掉”，那时谁要是反革命就抓起来。对农民则是要领导他们走到社会主义，集体化，要供给他们拖拉机，但现在还办不到，现在是在粮食贸易中实行统购统销，使农民与自由市场脱离，与社会主义结合。

　　中央决定，实行粮食统购时，中央的负责同志要赴各地亲自指挥，学习经验。凡是工作能离开的，都组成粮食工作队。这一场斗争要考验我们党的力量，考验我们干部的力量，考验工人，也考验农民。

　　市委的方案中央已经同意了，明天的市、区代表会议只能开好，不能开坏，这要靠我们的全体党员代表。在全市的工作中，首先要靠今天的3,000多同志动员全市人民。北京全体党员要坚决完成党的措施。

　　来源：根据北京市档案馆馆藏原件刊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