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馥英:检查我向上爬的思想   <交通大学化学系教授 刘馥英>   我在家庭中所受的教育是重男轻女的封建教育,以书香世家、升官发财、光门耀楣为男孩子们的人生目标。在幼年时期,常听邻居讲孟丽君、祝英台等等的民间故事,因此我自幼就想将来能和男子一样,出人头地,光耀门庭,这可以说是我向上爬思想的最早根源。   13岁那年,父亲死了,投靠四哥,那时他在广东(革命根据地)。因此我也接受了一些男女平等、女子经济应该独立等等的革命新思想。在小学时,参加过抵制日货的大游行,到县府去打县长,也参加调查日货等工作。在北伐刚胜利的时候,我非常兴奋跟着当时奉化的一些进步分子,参加了妇女协会。当时国共尚未分裂,我以为这一些新的气象都是国民党带来的,所以在县党部要我填入党申请书时,我也填了,但因我在奉化仅留很短时间,所以这申请书并未有下文。后来“清党”以后,知道奉化县党部的领导是“共产党”,他们都被捕逃亡,我从此也没有再和任何党派及政治发生过任何关系。当时我参加这些运动,以至有入党企图,只单凭一时的热忱,对于共产党及国民党都没有再进一步去认识,看了那时大屠杀的情形,对政治及党派发生了恐惧,自此埋头读书,不管闲事,专门在为自己的向上爬作打算。   中学毕业以后,就投考工学院,以为女子学工的少,向上爬比较容易。毕业以后,本想考出洋,因明知女的,又是学工,不易被录取,怕考不取,失了面子,所以不去考,乃贪图当时德国用登记马克的便宜,而去到德国。到了德国以后,先想去工厂实习,回来可以办工厂,做工厂工程师,以图名利双收。因当时实习机会不易得到,就进了“柏林工大”,进工大以后,并不想多学些东西,而是想赶快能考得博士学位,作向上爬的资本。刚巧连瑞琦先生介绍我认识谢树英先生,他代表反动政府与德国工厂去联系,我就借此得到一个实习的机会,实习期满,听说敏斯脱大学可直接入研究院,又继续读书。在实习期间,认识了伪资源委员会人员,去敏斯脱后,还常常去和他们联络,以作将来向上爬的基石。   回国以后,在浙大教书,和院长们住在一起,企图向上爬得到方便。当时同住的有师范学院院长王琎、文学院院长梅光迪、工学院院长李熙谋等。譬如李熙谋,自到上海后,他的行动是很显然代表反动派的,但在浙大时,我为他的假面具所遮掩,而我和他相处时间很久,又因世交关系,在重庆时,交往颇密,在这一次思想检查中,我发现了危害的可能性,曾细细检查,在言语、行动中有否无意识的犯过危害人民的错误,到现在为止,我并没有找到。我却曾经利用他为我个人谋方便的事,譬如两次进交大,都是他介绍的,胜利后优先来上海临大补习班也是他的关系,而且优先买到了飞机票,后来潘先生要解聘我,也是他给留下来的。过去我对他的认识,只是他的假面具,所以对他所犯的罪,如他送出去进步同学的名单,我还以为是别人冤枉他的,今天我完全认识了他,我看到了他的真面目的可怕、可恨,使我警惕,以后看人,必须要撕去假面具,看他的真面目,不再为人蒙蔽。   我的向上爬思想是处心积虑的,我记得有一次,德文与工业化学同在一个教室里考试,考德文的同学不到半点钟就缴卷,而考工业化学的同学,对考试非常认真,到三小时方缴卷。当时文学院院长也在场监考,回到住所,他大骂德文教员,表扬我是负责的好教授,我那时觉得非常得意,因此我更骄傲,出题目很难,批分数也更紧,表示我对教育负责,可以提高自己的名位。我这种作风,在今天看起来,是完全对上不对下,只想要上面的人看见我的成绩,自己可以有路线爬上去,而从没有了解同学对于我所教的东西懂了多少。在今天如再用同样方法去做事,一定会一败涂地,我们应该以教好学生为目的,个人的名位也必须从工作中去争取,并不是笼络上级所能掠夺得到的。   到浙大不久,我就自动的要求到重庆去参观工厂,以及后来的历次去参加工程师学会,在表面上看来,是去搜集教材,但我的动机并不这样单纯。我主要的目的,是想知道国内实际情况,有些什么厂,是些什么人在主持,回来以后,可以在同学面前吹吹牛,同时认识了人,可以介绍毕业生,这样可以提高自己教育上的地位。   我也利用人事关系向上爬,到威远铁厂去任工程师,就是利用在德国时与资源委员会人员认识的关系,目的是想学会本领,以作向上爬的资本,所以离开威远铁厂时,将图样向经济部去请求专利,希望自己的名字在报纸上出现一下,以提高自己的名望。在请求专利时,也利用了人事关系,那时伪经济部管专利的是胡博渊,我是在兰州开工程师学会认识的,有一天在重庆路上碰见,他劝我去请专利,他可以帮忙,因为认识了人,在各方面都方便,我因此更觉得一切都须要有人做背景,这些都是造成我后来犯最大错误埋下了根源。   从兰州开工程师学会回来,因发表了论文,出了一点名,就有许多人来捧场,譬如沈鼎三曾陪我去见俞大徽,我也就想利用这机会向兵工署爬,也曾有资源委员会同人带我去见钱昌照,不过都没有结果。   这向上爬的思想,一直支配着我,最后终于演出了最丑恶的一幕,去竞选国大代表,一面想借此显示自己在工程界的地位,另一面想以此稳固自己在交大的地位,为了满足个人图虚名的欲望和达到利己的目的,竟丧心病狂,恬不知耻,利用欺骗、拉拢、请客、包办等种种卑鄙的手段,去做反动政府的帮凶,一面却还假装清高,说我的被选是完全被动的。为着表示我有特殊见地,选了战犯居正为伪总统,战犯李宗仁为伪副总统,其实其为害于人民,是完全一样的。在战犯李宗仁当选的时候,我也跟在人群后面去看热闹,也就是去捧场,自以为目光不错,给我选中了,而沾沾自喜,殊不知我自己已经做了罪人,鼓励一个杀人犯去杀人,就是给他合法的杀人的权利,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我自己做了帮凶,背叛了人民,还不自觉。   在伪国大开会期间,有汉口铁路局伪局长夏光宇想拉拢关系,请学技术的伪国大代表,组织一个“戊子社”,因为开会那年是戊子年,这组织只开过一次成立的座谈会,此后并没有任何活动和联系。我还参加了伪“宪政督导会”,我根本连伪宪法是什么都没有看见过而算是这里面的委员。我当时还以为我不参加伪“线建委员会”,是对共产党有好感,而不知道这两种会本质上是一样的反动,国民党反动派用各色各样的方法来利用我们,他不必要我们去参加直接的危害,因为如果这样做了,他的真面目会被揭穿,他利用我们的名字去欺骗人民,我就等于闭了眼睛在为他做证人,今天我看清楚了,我是上了反动政府的当,而叫我去上这当的,还是我自己的盲目向上爬思想,所以我痛恨这向上爬思想,要连根挖去它。   在伪国大开会之后,看见会场中形形色色卑鄙恶劣的丑态,自己忽然又清高起来,以为这伪国大的名字,简直损坏了我教授的“清高”,其实这种清高的观点是非常不正确的,将反动政府一切的丑恶面目,统称之为“政治”,而不知道这中间不是清高不清高的问题,而是一个立场的问题,自己站在粪缸里,硬说自己不臭,是不可能的,如果我过去不背这个清高的包袱,从阶级立场去认识政治,可能不会犯下这样大的错误,我不但应该痛恨向上爬,同时也应该痛恨无立场(?)的纯技术观点,以后我应该张大眼睛学习政治,分清敌我,不再重犯错误。   (编者按:刘馥英的自我检讨在政治认识上很差,如认为参加伪国大是“无立场的纯技术观点”等等。这里保持原文没改,以见其思想批判之疏谬。)   来源:华东学习委员会办公室编印 《华东高等学校思想改造运动情况· 华东高等学校情况汇编第二分册》(绝密资料)1954年1月。